鏡頭掃向他們,觀眾都心疼了。
盛時安扮演的角色是隻小熊,他台詞又長,動作又多,上台時間又最久,小熊頭套摘下來時,劉海兒都濕濕軟軟搭在額頭上,襯得大眼睛格外明亮。
【嗚嗚,濕噠噠的安安崽!姨姨抱抱!】
【安安辛苦了,演出很精彩!】
觀眾忙著心疼盛時安,盛時安卻顧不得脫身上的熊熊服,就走到“大樹”身邊:“爸爸,我幫你。”
裴昱的大樹道具服不知哪裡卡住了,半天脫不下來。
“安安你先換衣服,我來。”程昊已經脫下自己的戲服,留意到裴昱被卡住,把程頌頌交給編導,大步走過來。
“謝謝叔叔。”盛時安給他讓開位置。爸爸被卡住的地方大概在脖子那個位置,他確實夠不到。
“你先彆拉。”看裴昱動作急躁,程昊走近他,把他身體轉過去,讓他背對著自己。“我找找哪兒卡住了。”
他說著,湊近他道具服的拉鏈,仔仔細細檢查起來。
【啊,要命,家人們誰懂,這個姿勢,好像在嗅信息素……】
【這我很難不嗑!】
【哈哈哈,對著一棵樹聞信息素嗎?你們CP黨也太上頭了吧?】
【可是程某人一直在盯著一棵樹,看到這棵樹有麻煩,親兒子都放下不管了呢。】
【呃,一時有點兒被你們說服……】
【不可能的,程昊想跟什麼人談戀愛談不上,乾嘛要找裴昱?】
【找裴昱怎麼了?】
【對啊,裴老師怎麼了?裴老師也很優秀啊。】
【我承認他某些方麵是挺優秀,但是……你們懂的。】
【我們不懂!】CP黨不高興了。
【也彆陰陽怪氣,就是挑剔裴老師容貌有瑕疵唄?】
【人家程昊都不在意,不是所有人都以貌取人的,望周知。】
【不以貌取人,也沒人願意成天對著一張毀容臉吧?】
【沒看他自己都從早到晚戴著墨鏡不摘嗎,自己都自卑不敢麵對自己,心理那麼陰暗,還指望彆人喜歡?】
什麼自卑、心理陰暗?!盛淮皺眉。
他就去開個視頻會的工夫,哪裡又跳出來這種奇葩?
“禁言,封ID。”盛
淮冷著臉吩咐陳峰,邁開長腿下車,大步走向小劇院的後台。
後台,程昊總算找到道具服卡住的位置,扯斷卡在拉鏈縫隙的線頭,把拉鏈從上到下拉開。
空氣流動進來,裴昱鬆了口氣。
“謝謝,程哥。”
“不用。”看到他白皙的脖頸,和微微汗濕的衣領,程昊頓了頓,避嫌地轉開視線,後退一步。
【看吧,根本沒有你們腦補的那回事,程昊還特意回避呢。】
【回避又怎樣,心虛才回避懂不懂?】
【得,我是叫不醒你們這些裝睡的人,但程昊這種富家子弟,會喜歡上裴昱這種自卑毀容臉,我願意直播倒立吃翔!】
【誰稀罕看你倒立吃翔?毀容怎麼了,裴老師心靈高貴,皮囊醜陋又怎——臥槽!!】
那位觀眾的彈幕打到一半,忽然刹停。
屏幕中的裴昱,終於掙脫開束縛住他的道具服,回過頭來:“程哥,你救了我一命。”
他認真道著謝,一張被悶到白裡透紅的臉,毫無遮擋、毫不設防地出現在鏡頭前。
鼻梁挺拔,眉骨飛揚,雙眼深邃清冽,星辰般奪目……
“彆鬨。”程昊看一眼他光華流轉的眼睛,喉嚨有些乾澀。
彆這樣。頂著這張臉叫他哥,跟他這樣自然地開玩笑,他真的會動搖。
裴昱不是玩笑。道具服有洞,他本來沒事,可拉鏈卡住拉不開後,他有些不妙的聯想,呼吸隱隱困難。
還好程昊及時幫他拉開了,讓他逃過一劫。
他想解釋自己沒鬨,但褲子被盛時安拉了拉,他這才注意到崽還穿著道具服,忙蹲下去幫他脫衣服。
【啊啊啊啊啊啊啊!!!】
【!!!!!】
【我是誰?我在哪兒?】
他一蹲下去,死掉一樣的彈幕突然活過來。
【毀容臉!這是尼瑪毀容臉?!】
【嗚嗚我死了,剛才公司在開會,我突然站起來一聲“臥槽”……】
【哈哈哈哈我錯了!裴老師心靈高貴,皮囊更高貴!】
【倒立吃翔那位呢?你出來!】
【彆管他了,攝像你給姐動一動,你是木頭嗎,裴老師都蹲下去了,你還站著乾嘛?!】
【是不是震驚於裴老師的美色,動彈不了了啊?】
【狗屁動彈不了,我看他們挺淡定!】
是真的,滿屋子人,不管嘉賓還是工作人員,麵對露出真容的裴昱,都沒什麼特殊反應,畢竟早都見過——除了雲婧雪。
給盛時安脫下衣服,裴昱直起身來時,和雲婧雪視線裝了個正著。
雲婧雪倒吸一口氣:“裴,裴老師?”
“怎麼了,雲老師?”裴昱問。
雲婧雪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怎麼了?”楊嘯注意到他們。
“沒怎麼。”雲婧雪終於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裴老師長這樣。”
他長哪樣?裴昱愣了愣。
“哦——”楊嘯明白過來,有些好笑,“您今天第一次見他不戴墨鏡?”
“是啊。”雲婧雪看一眼他,再看看滿後台淡定從容的大小嘉賓和工作人員,神色複雜,“我不會是最後一個見世麵的吧?”
“不會,還有觀眾——”
楊嘯說著,忽然頓住了。
他忽然意識到這會兒有直播。
而房間內的各路攝像小哥兒,正不約而同,把鏡頭從各個方位懟向裴昱。
離他最近的一個,甚至快懟到他臉上了。
憋了快一季了,可算抓到機會了啊!
裴昱這時終於感覺到哪裡不對。
他呆滯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臉,不出意外沒摸到他的寶貝墨鏡……
救,救命。
他視線忽然遊移起來,不敢看滿屋子人,更不敢看靠近他的攝像機。
本來被他用意誌屏蔽的嘈雜聲光忽然又擠滿他腦海,他倉皇低下頭去,慌亂地摸向褲子口袋,尋找自己的墨鏡。
口袋令人絕望般空蕩蕩。
但,一隻修長的手握住他手腕,手主人微微用力,把他帶進自己懷裡,用身體替他擋住各色視線:“乖,彆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