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裴昱明白過來她誤會了。
“我沒有當演員的打算。”他急忙解釋。“我是……不會社交,才上表演課的。”
【哦莫,寶寶慌手慌腳的樣子好可愛!】
【但是,不會社交,不應該去上社交課嗎?】
【哈哈,裴老師你不會是被賣課的忽悠了吧?】
【可惡,什麼人這麼喪心病狂,連我們裴老師都騙!】
裴昱熱度是真的高,一舉一動,都引起彈幕議論紛紛。
還好他本人看不見。
因為看不見,進入茶園,聽不見外麵的紛紛擾擾後,裴昱總算自然起來。
節目組有意幫當地茶葉做宣傳,設計的幾個環節都和茶有關,上午采茶、製茶,下午泡茶、玩蒙眼猜茶遊戲,回到駐地,吃過晚飯,還玩起“擊鼓傳茶”。
鄭龍和一眾嘉賓圍坐一圈,玩到氣氛好處,導演和幾個編導也被拉進來,一起傳遞一隻茶葉筐,鼓聲停時,筐在誰手裡,誰就要表演個小節目。
裴昱從遊戲一開始就在等遊戲結束,但遊戲一直也沒結束,其他人似乎越玩兒越興致勃勃。
他卻越玩兒越緊張兮兮。
作為學霸,他是懂概率的:玩得越久,輪到他的可能越大。
剛這麼想,鼓聲驟停,他抱著手裡的小筐,懵住了。
“裴老師,來吧,可算輪到您了。”鄭龍開口。
“沒事兒。”楊嘯坐他旁邊,看見他手指用力到發白,低聲提醒他:“你表演個畫畫就好。”
“嗯。”裴昱感激地看他一眼,正準備聽從他建議,管節目組要紙筆,坐他另一邊的盛時安卻先一步站起來:“我替爸爸表演。”
【嗚嗚,安安好寵!】
【不奇怪,我是安安我也會爹控……】
【樓上是顏狗,鑒定完畢!】
【切,說的好像你不是似的……】
【嚶嚶,我顏狗我承認,安安和裴老師交給我來守護!那個男人滾開啊!】
【LS你是真敢啊,“那個男人”可不是什麼善茬,小心被送進去!】
【什麼就被“送進去”?】
有觀眾不解,立刻有好心人科普:
【小道消息,隻是小道消息哈,那位據說是個狠人,把親爹、親大伯、親堂兄……都送走了,要麼天堂,要麼鐵窗。】
【嘶!不會吧?看著很帥氣很溫雅的啊?】
【人不可貌相,喬競思為什麼消失得乾乾淨淨知道嗎?】
【彆,彆說了,有點兒怕怕……】
【大佬,你在看嗎?我收回剛才的話!安
() 靜看我安崽表演!(乖巧如雞.jpg)】
征得場中眾人同意,盛時安果然替裴昱完成了表演——他背誦了一首古詩。
對四歲小朋友來說,算相當拿得出手的表演了。
背完詩,大家都給他鼓掌叫好,他很穩重地道過謝,一點兒也沒有得意,很正經地問向鄭龍:“叔叔,我們能先回去嗎?我爸爸困了。”
嗯?他沒困——裴昱微垂的腦袋瓜子“啪”地支棱起來。
“是不早了。”鄭龍笑出來,“那咱們……今天就到這兒?”
沒人有異議。
——除了彈幕裡的觀眾。
可惜他們的意見無人參考,眾人還是紛紛站起身。
裴昱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可能坐久了,他常年貧血,血壓也低,忽然起身,眼前一陣發黑。
“裴老師?”察覺他晃了下,楊嘯眼疾手快扶住他,對麵的程昊則下意識邁腳,看楊嘯已經出手,又頓住動作。
“沒事兒吧?”楊嘯扶著裴昱手臂,關切地問。
“沒事兒。”裴昱緩了下,站直身體,掙開他。“就是起太快了。謝謝你,嘯哥。”
【好弱……】
【怎麼辦,對病美人沒有半分抵抗力,想狠狠憐愛!】
【咳咳,冷靜,那個男人……】
【……好吧。我們是不行,程昊你上!你程一少沒在怕的!】
【呃,彆起哄了吧?】
【對你們是說著好玩兒,對當事人,有億點難過啊。】
【是啊,剛才看程昊抬腳又頓住,心酸……】
程昊本人其實還好。
他暫時顧不上心酸,就是看著裴昱晃晃悠悠上樓去,有點兒擔心。
盛時安也有點兒擔心:爸爸剛才差點兒摔倒,他看到了的。
“爸爸不舒服嗎?”上樓後,他跟在裴昱後邊,憂心忡忡問。
“沒有。”裴昱搖頭。
“那是累了?”今天一天行程滿滿,雖然沒有很耗體力的活動,但中途一直沒什麼機會休息。
“有一點兒。”裴昱這次沒否認,“洗澡睡覺,好嗎?”他拍拍盛時安的頭。
盛時安當然答應。
不過,走到房門口,他們才發現陳峰等在那裡——
“裴先生,看您晚飯吃的不多,我給您備了份粥。”
陳峰提提手上的保溫盒。
“不用麻煩——”
“不麻煩,盛總有叮囑的。”
國外分公司有項緊急的重要公務,盛淮必須親自到場。
所以他今天淩晨匆忙走了。
但把陳峰留了下來。
“盛總交代我一定要照顧好您……和安安。”陳峰擅自給老板打了個補丁,“這是我應該做的。”
“粥是白粥,您看下合不合胃口,不合胃口我再準備其它。”
“不用了!”裴昱怕他真要準備其
它,趕緊把粥接過來。
“盛淮哥……還在忙嗎?”接過粥,他想了想,問。
“估計是。”陳峰答。要是不忙,盛總早遙控他買什麼吃的了。
不過,裴先生,難得主動關心他們盛總了呢……
陳峰替盛淮一陣欣慰,正要跟裴昱細細解釋一番盛總在忙什麼,為什麼一定要出這趟差,就聽裴昱毫無感情波動冒出一句:“好的。謝謝,再見。”
得,陳峰又收回到口邊的話。
對盛總,裴先生關心,但有限……
裴昱更關心的是他哥的電影。
周一上午結束錄製,返回H市後,他把盛時安交給張伯,自己悶頭畫起餘下的一維動畫。
這一畫就從中午畫到傍晚,盛時安和張伯帶著做好的晚餐上門時,他隻招呼一聲,就坐回電腦前,繼續上色。
“爸爸一直沒休息?”盛時安緊緊蹙眉。
裴昱含混嗯了一聲,眼睛沒離開屏幕半寸。
“先吃飯吧,裴先生?”張伯幫腔。
“你們先吃。”裴昱頭也沒回。
這回張伯也皺了眉。裴先生這也太癡迷了,身體本來就不好,不按時吃飯怎麼行?還直咳嗽……
“爸爸先吃飯,吃完飯慢慢畫。”盛時安走近他,耐著性子勸。
“快好了。”裴昱答。
他不能慢慢畫。
說話的功夫,他又揉了下眼睛,臉往屏幕湊了湊,神色有絲急躁。
“爸爸——”盛時安碰碰裴昱胳膊。
“彆吵。”裴昱甩開他的手,重新握穩鼠標,手操縱著鼠標把畫麵放到最大,專注上色。
專注了好一會兒,他忽然反應過來。
室內格外安靜。張伯不做聲在廚房加熱飯菜,盛時安抱膝坐在沙發上,低頭掰弄著自己的手指頭。
“對不起,安安。”裴昱站起來,無措地向他道歉。
“沒關係。”聽到他的動靜,盛時安壓下難過,抬起頭來,神色有一絲緊張,“爸爸不生我氣就好。”
“沒有生你氣。”裴昱很後悔,“我隻是,太著急了。”
“爸爸為什麼那麼急?”盛時安問。
他聽舅舅和爸爸聊過,知道這工作根本沒那麼急。
因為——裴昱攥攥酸痛的手指,眨了下眼,才重新看清盛時安。
因為,他怕他再不畫,就畫不了了。
當夜裴昱更加後悔——
盛時安又夢遊了。
崽很敏感,也一向很擔心自己不討人喜歡。
他甩開他的動作,一定讓他受傷了。
吃早飯時,裴昱捏捏手指,想跟盛時安交流兩句,還沒組織好語言,盛時安先一步開口:“爸爸昨晚沒睡好?”
他皺眉觀察著裴昱氣色。
爸爸臉色很白,眼下青黑格外明顯。
“是不是——”盛時安攥緊小手,搜索什麼似的看向裴昱身上其他地方,“是不是……我影響爸爸睡覺了?”
“沒有!”裴昱反應迅速。“是……是我昨晚睡得比較晚。你睡下後,我又起來畫了會兒畫。”
這也是實情。
可盛時安不信。
長腦子的人都知道,爸爸平時都慢吞吞的,反應這麼迅速,隻有一種可能:他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