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顧暘把水吐出來，擦了擦嘴巴，轉頭看向他們。笑著抬起手跟他們打招呼：“右相！左相！”
聽到小皇帝先叫他再叫何左相，趙右相一臉得意，笑嗬嗬地言道：“陛下可想念臣？”
何左相瞪了眼趙右相，若不是場合不對，他真想往對方臉上噴唾沫。呸！這個老騷貨！
顧暘點頭。剛才用膳的時候，他就在想，今日這兩位丞相會不會進宮找他。這兩人真的來了。
見狀，趙右相笑得更是開心，高興地回應道：“臣這幾日也甚是思念陛下！”
顧暘問他們：“二位用膳了嗎？”
趙右相跟何左相點頭，他們當然吃了早膳才出門，還帶了兩提盒吃食來上班。肚子餓了，做事累了，就會吃點東西。
顧暘拍了拍坐墊，跟他們說道：“坐。”
趙右相往前走了兩步，正準備挑個離小皇帝近一點的位置坐下。
何左相重重咳嗽，開口言道：“陛下，臣二人今日入宮，是想詢問葉家母子的事情。聽聞陛下給了虎符給葉二郎？此事可當真？”
至於戚二娘當侍衛的事情，排在葉二郎後麵。葉二郎得到的可是兵權！先處理葉二郎的事情，再處理戚二娘的事情。
顧暘頷首：“嗯。是朕給的。”
本來趙右相想坐下來跟小皇帝慢慢聊天的，沒想到何左相這麼急著開口談正事。他不滿地回頭看了眼何左相。放輕說話的聲音，溫柔地詢問道：“陛下可知道虎符是多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隨便交給一個年輕人拿著呢？”
“朕知道。虎符代表著兵權。”顧暘一副乖巧的模樣回答趙右相。
趙右相驚訝地看著小皇帝。看來小皇帝真的明白虎符代表著什麼，可是小皇帝為什麼會交給葉二郎呢？
趙右相直接問了出來：“陛下為何會將虎符交給葉二郎？是不是葉二郎開口問陛下要的？”
“嗯。他想做事，朕讓他做。”顧暘左右手分彆拿起青果子，站起來朝他們走去。伸出手，遞給這兩人。
趙右相跟何左相愣了一下，趙右相反應快，先接下青果子，笑著感謝道：“多謝陛下賞賜！”
何左相也接下了青果子，出聲感謝：“多謝陛下賞賜。”
怪了，感覺小皇帝幾日不見，像是快速長大了兩三歲般。話也說多了，做起事來不像個周歲的孩子，倒像是個三四歲的孩子。
誰家剛滿周歲的孩子，會主動把東西送給人？大對數是長輩問孩子要東西，孩子才會考慮給不給。極少聽說這個年齡的孩子主動分享的。之前決定六人輪流入宮撫養小皇帝的時候，何左相是特地學習過如何跟嬰幼兒溝通的。
小皇帝的表現，明顯跟教他的婦人說的不一樣。難道小皇帝是個神童？
何左相倒是聽說過一些神童的故事。就比如李太傅，周歲就開始啟蒙，兩歲識千字，三歲能作詩，四歲就寫文章了！再比如一位齊丹時期的繪畫大家。自幼天賦異稟，周歲的時候抓起畫筆，就能畫出一幅《抓周圖》到了兩三歲，畫技已經賽過許多當代的有名畫家。很不幸，過慧易折。八歲的時候落水身亡。
一想到小皇帝可能是個神童，何左相暫時拋開了葉家母子的事情，試探地問道：“陛下可還記得臣送給陛下的壽禮？”
顧暘眨了眼睛，一臉疑惑地看著何左相，不知道對方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難道是在試探他？
轉頭，顧暘看向王總管。
王總管一直沒有開口說話，收到小皇帝求助的眼神，這才出聲發言。
“左相送給陛下的壽禮是一支筆。”
何左相加重說話的語氣，強調道：“是用百獸之王的毛做成的筆！十分昂貴！”
葉大郎偷偷翻了白眼。就那隻普普通通的毛筆，何左相也好意思說昂貴？
顧暘點頭，回答何左相：“是一支筆。”
何左相有些失望。他方才這麼一問，是想試探小皇帝的記憶力。聰明的人都有一個相似的地方，那就是記性好！因為記性好，所以讀過的書都能記住。越聰明的人，記憶力越強！
趙右相皺著眉頭，不悅地看了眼何左相，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扯開話題聊起周歲禮物的事情。
“葉二郎開口要兵權，陛下便給，這不合適。若是他心懷叵測，利用兵權作亂，到時候必定會危害到陛下，危害到江山社稷。”何左相把話題繞回來，直接說出了事情的嚴重性。說話的時候，他眼神犀利地盯著王總管。
虎符是由王總管保管的，王總管卻任由小皇帝拿出來給彆人。何左相不得不懷疑這是王總管故意教小皇帝這麼做。
“朕了解葉二郎，相信他。”顧暘麵色認責地回答何左相。
趙右相趁機問道：“那陛下信任臣嗎？”
“相信。”顧暘打量著趙右相，然後點了點頭。在這場宮變中，這幾位都沒有改變立場，始終心想著他。顧暘理當信任他們。
趙右相開心地笑了起來。這一笑，像個奸計得逞的壞人。他忍不住抬起手撚了撚胡子，轉頭衝何左相挑了挑眉。
何左相回了對方一記冷眼，繼續跟小皇帝說話：“陛下因為信任葉二郎，所以給他兵權，臣能理解。但是下麵的人必定會有所不滿。葉二郎畢竟年輕，如何能堪當重任？陛下明白臣的意思嗎？”
何左相說完，有些擔心小皇帝聽不懂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做錯事情要受罰。”顧暘拿起了一個青果子，兩隻手輪流把玩。
趙右相跟何左相怔然。兩人驚訝於小皇帝的聰慧。
看來小皇帝把虎符交給葉二郎的時候，就明白了這些事。
兩人還以為是小皇帝年幼不懂事，所以被葉二郎哄騙了兵權。沒想到小皇帝都明白！那如此，他們跑這一趟有什麼意義？勸小皇帝收回命令？可小皇帝剛才已經說了，做錯事要受罰！如果葉二郎做不好事情，就要承擔後果。
何左相與趙右相對視了一眼，雙眼皮對著單眼皮，何左相對視不下去了，嫌棄的撇開目光。
目光落在戚二娘身上，何左相指著她問道：“這位是女子，陛下為何要讓她入宮當侍衛？這不合規矩。”
“規矩？”顧暘微微歪頭，笑了起來。
不知為何，何左相覺得小皇帝的笑容跟以往不一樣。天真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仿佛像個成人。這感覺讓何左相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錯覺！一定是他的錯覺！
顧暘已經恢複了往日的笑容，笑容燦爛地回答何左相：“她武藝高強，能保護朕。”
趙右相突然心疼起小皇帝。看來小皇帝一定是因為這次宮變被嚇到了！所以現在沒有安全感！葉統領如今在家養傷，不能入宮保護小皇帝。小皇帝發現戚二娘武功厲害，所以就讓她當貼身侍衛保護自己。這很好理解嘛！是他們的錯，他們沒有站在小皇帝的角度考慮過小皇帝的感受，隻在意這件事合不合規矩。
越想趙右相越愧疚，低頭說道：“是臣等不夠體貼。”
何左相：？？？
這老騷貨是怎麼回事？此事不合規矩啊！他為什麼不勸諫小皇帝，反而還愧疚起來了？
趙右相看戚二娘的眼神變得和善起來，繼續言道：“葉夫人有單刀娘子的稱號，武藝高強，定能保護好陛下！”
他想著，葉統領能夠同意自己的妻子進宮當侍衛，肯定也是不放心小皇帝的安危。等葉統領養好了傷，戚二娘自然會回歸到家庭，不再當侍衛。戚二娘一個女子，這個歲數了，還要承受各種流言蜚語進宮當侍衛，也是不容易。趙右相決定要維護一下戚二娘！
何左相：……
他臉色微沉，眼神危險地盯著趙右相，咬牙問：“哪怕她武功再高強，也是個女子，進宮當侍衛合適嗎？”
趙右相不以為意地言道：“隻要武功高強，無論男女，能夠保護陛下，都有當侍衛的資格。古代還有女將軍呢，我們大周有一位女侍衛又如何？”
“你！”何左相眼神凶狠地瞪著趙右相。
戚二娘目光感激地看向趙右相，覺得趙右相人不錯，肯幫她說話！
何左相再三勸小皇帝遵守規矩，不要用戚二娘。
他每出聲勸一句，趙右相就反駁一句。兩人直接在萬歲殿吵了起來。
顧暘換了個位置，坐在桌前，兩隻手撐著臉，托腮樂嗬嗬的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