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張懷雅發怔的時候,她把手伸到他衣領後邊,解下一枚小小的比目簪,舉到張懷雅麵前,“方才口口聲聲說‘比目相顧、此生不負’,怎的見著了我家大哥,就忽然矢口否認了?”
那是極小的一枚簪子,大約是金絲的,隻是金絲刻的比最細的絲線還要細,齊齊纏了一隻小小的比目魚,魚眼睛是小米粒那麼大的珍珠,整個簪體都不過指腹大小,怪不得彆在他後衣領上也沒什麼感覺。
張懷雅的臉憋得通紅,他搖手道,“你們認錯了,我不是張懷雅。”
“你我俱是家中老幺,隻管做一對富貴閒人,吃喝玩樂,可是不是你說的?”李辭盈往前一步,淚水盈盈於睫,當真也不負辭盈這個名字。
“夠了!”
李辭盛喝停李辭盈的委屈巴巴,轉頭叫那婆子還把李辭盈帶回裡屋,特意囑托了她不得再放李辭盈出來後,方才又在茶案前落了座。
“張首輔幺子麼?”
李辭盛看著他,先前還覺得他模樣頗俊俏,如今再看這俊俏裡也透露出了幾分油膩。
家世……家世倒也還行,算是皇城裡的官兒了,就是祖上清苦些。
也不知辭盈為何能看上他。
張懷雅往後瞥了一眼,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四個仆從樣的人,但行動毫無聲響,必是習武之輩,隻能是用來防他的。
這前前後後果然都是一場陰謀!
他吸了一口氣,“如何?”
李辭盛強壓著怒氣,“此事關乎辭盈清譽,懷雅公子一路回來,必然惹來不少側目……”頓了頓,他道:“辭盈得府中獨寵,性子倔強,稍晚些,我這個做大哥的,少不得要隨公子去府上拜訪,說說公子與辭盈之事。”
沉默了許久的顧素辰終於開了口:“那懷雅公子且等等,容我們收拾打點,然後隨懷雅公子一同回府。”
語氣是平靜的,但儼然一副李家當家人的姿態。他一開口,李辭盛也看向他,“先生……”
顧素辰搖手道:“懷雅公子與辭盈遭人側目,首輔府上必然也得了消息,你我前去,宜早不宜遲。”
李辭盛斂了脾氣,恭敬道:“先生說得是。”
張承
今日休沐,先去了一趟太史局,又回家躺了半晌。
想他家的三個兒子,張懷思機敏有餘心胸不足,張懷豐倒是心胸寬廣容人,但又總顯得有些木訥。張懷雅該是三個孩子裡最聰明的,自小文武雙修,樣樣不落,就不知怎麼跟著那個太子殿下學了一身的臭毛病……
他把懷思放進太史局,就是希望他能多和簡行之學學那種泰山崩於前卻巋然不動的沉穩。
把懷豐放進鴻臚寺,也是想叫他在鴻臚寺裡長些見識。
那懷雅呢?如今年歲也夠了,這滿朝能伏住懷雅的官員大概也在少數,太史局刻板、鴻臚寺清苦,他一定都受不得,不然還是在崔玄亦的戶部打磨吧。崔玄亦善調理人,戶部在他手下,如方方正正一塊鐵板,至今也沒個錯漏處。
剛想著,忽然有小廝來報,“——大人,太子殿下擅闖太史局禁地,如今被陛下抓去打戒板了,簡大人也鬨著要辭官呢!”
他心下激蕩,想這太子殿下果然是個硬茬,一出手就招招往要害招呼。
朝中諸人對太史局書樓的態度,其實是一點也不亞於對都察院秘舉之措的厭煩的。同樣都是不被監督、一家獨大的一言堂,今日的太史令是簡行之,那還好,他為人私心甚少。倘若換了新的太史令,麵上忠耿背地裡卻都是暗箱操作……那百年千年後的史冊裡,留給他們的又是什麼名聲?
留給大魏皇族的呢?還能否做到“真”、“誠”二字?
還未平定心神,又有小廝前來,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大人,懷雅公子回來了,還帶著冀雲布政使李大人家的辭盛公子和西席顧先生。”
他們是怎麼攪合到一起去的?
張承來不及問,便又聽見了小廝的下半句話。
“顧先生說,懷雅公子與辭盈姑娘私定了終身,今天他們就是來要個說法的。”
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張承連忙換了衣裳,急匆匆往客堂裡趕,隻是在回味過李辭盈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裡又把袁潤揪出來罵了一會兒。
雖然也明白此事與正在挨打的太子殿下無關。但是,他早點訂了李辭盈現在不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嗎?還有,出什麼玄策卷招國士,總也摸不透這個太子究竟想乾些什麼!
安分守己的當好太子,對他來說怎麼這麼難?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嗷嗷嗷嗷我趕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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