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到了簡行之這兒,就平和了一些,隻是食物相克?
袁潤挑了挑眉。
“確有久坐乏困之感,尤其是後腰,常痛到直不起來。”簡行之扶著龍頭拐道,“原以為是上了年紀的緣故。”
“那就是了。”允欽又看向袁潤,“殿下,昨兒還有個案子。就那壽和地的王興,他家的二兒子,不知怎麼出了皇城,被誑到了可仁坊,也死了,就混在那九個人裡。”
他頓了頓:“陛下叫刑部去查。”
簡行之提了一口氣,覺得頭皮發麻。
戰場上生死都是常事,他不認為會怎麼樣,但平城裡這種勾心鬥角都要賠上人命的……簡直荒謬,虛妄,無法理解,根本不能容忍。
到現在他大概才知道袁潤叫他聽著這些做什麼。
這些事應當都是顧素辰一手謀劃的,即便他沒露麵,也少不得他在其中推波助瀾。
簡行之想起今日朝上,陛下一個個言語裡彈壓那些臣子們的時候,於他,陛下必然認定他是清白的,因而沒有說過什麼。但太子殿下並不作如是想,大概這是在殺雞儆猴。
袁潤嗯了一聲:“繼續問,還有孟家的事兒,最好一並問出來,問清楚。”
簡行之聽不下去了,他覺得自己臉都要燙熟了。以往他對這個太子的所有定論都被推翻,眼下瞧著,這位殿下雖行事有些魯莽——其實也並不是不可饒恕,畢竟才十五歲,還未及冠,少年意氣重,有時熱血上頭,也是可以理解的。
誰還沒年輕過呢。
就是沒想到這太子殿下能把自己掩飾的這麼好,都到這會兒了,要不是因為顧素辰和阿辰,大概他也見不到這一麵。
簡行之顫巍巍起身,撐著龍頭拐,艱難地在袁潤麵前跪下。
以往他是夫子,有著隱形的優越感,看袁
潤總像在看親戚家的熊孩子:打不得罵不得,隻能在牙根兒咬著一口氣,忍受著他的胡作非為,想著現在隨你熊吧,總有現實教做人的時候。
誰知道……
現實教育的是自己,這皇室裡出生的孩子,自帶著算計人的本事。
就連這種看起來憨憨的也不能免。
簡行之低了低頭:“殿下,臣有罪,請殿下責罰。”
袁潤這才注意到了簡行之似的,連聲道:“哎呀夫子,您這是做什麼,快起來!阿辰被顧素辰蠱惑,這本是他們之間的事情,您不知者不為罪。”
這話的語氣,叫簡行之想起太子在書樓的時候,大睜著雙眼給自己辯白:“不知者不為罪吧夫子!”
於是簡行之又道:“殿下,臣確實有罪。”
那罪就多了,此刻若是一條條羅列出來,他與顧素辰相識時,還送了些糧食給他叫他果腹充饑。沒有把此人餓死在幼態時,這就是天大的罪。
袁潤笑了一聲:“行了夫子,您也是受害者,待會叫禦醫來給您看看,起來喝口水吧,老這麼刻板嚴肅的做什麼。您起來,正好學生還想問問您孟家的事情,還望夫子不吝賜教。”說著,他一翻日曆,感慨了一聲,“這都七月了啊。”
平城的七月,是幽靜潭底翻出的一角微瀾;是蔚藍天際染上的一絲風雨,看似依舊平靜,這平靜下卻蓄著隱隱的力,隻待揭開。
而燕山的七月,依舊火熱又枯燥,枯燥到葉子打著卷兒,就連蚊蟲也紛紛尋著躲到了清涼僻靜處,偃旗息鼓,等夜涼時再戰。
此刻,燕山營丁號賬裡,幾個人正聊著前些天到的那個新兵。
“那是從平城來的,來鍍金的,咱們可不能比。”
帶頭說起這話的那個漢子三十上下,他摸了摸自己的頭,歎了一聲:“咱哥幾個,都是沒辦法,征召來的,家裡繳不起那幾分稅錢,就得上戰場拿命跟人抵……人家那是平城的公子哥兒,瞧見沒?剛來就被叫去乙號房吃偏飯了,還說是教他舉鐵鎖,我看啊,是討好巴結吧。”
話音一落,孟令徽探頭進來:“哥幾個說什麼呢?”
他換上了與賬中幾人一樣的短打,綁著護腕與沙袋,然身上的衣裳一絲汗漬都沒有,清
清爽爽的,看著就不像是剛被訓完的樣子。
沒人回他,他就點了先前說話那人的名字:“樊大哥,剛剛聽見你說什麼好?”
“啊,哦。”被點名的樊川又摸了摸頭,“沒什麼,就說這——”
他眼睛一轉,眼神落在通鋪後孟令徽睡的那裡,他點著下巴示意道,“這褥子好,好啊,那針線,那麵料,一看就覺得好得很。”
“那是,都是自家做的,必然不會苛待我。”
孟令徽眼睛瞟回到自己的褥麵上,毫不在意地笑了一聲。
“剛剛吹了開飯哨,上頭說今兒加了雞肉,吃完了還得去紮馬步的,哥幾個快動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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