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戰俘(2 / 2)

烏卓遣來的使團裡,主副兩個使臣都會些漢話,交流也方便,吃喝歌舞都過了,開始談條件的時候,由簡行之代表荊門簡家率先開口:“石圪旮與田裡兩處既已歸我大魏……”

其中一個使臣忽然起身,笨拙的作了個揖,打斷簡行之的話道:“大人,大魏講究語言精妙,這樣兩可的話就還是少說一些。”

不等簡行之再說什麼,他從袖帶裡取出一張列好條目的紙來,展開對著讀了幾句:“此次戰敗,石圪旮與田裡兩個地方歸大魏不錯,但也隻是暫歸。另外,這兩處上孕育的牛馬子民,還是該歸我烏卓的。來之前可汗特意與司袇說了,說不管大魏皇帝叫我們等多久,都一定要把這句話帶到。”

魏帝挑眉,“朕以為你們會更關心那些戰俘如何處置。”

司袇恭敬道:“來之前,可汗隻關照了石圪旮與田裡兩地。”

“話既這麼說——”魏帝長長哦了

一聲,坐直身子,“那便是戰俘無所謂了?朕的簡將軍千裡迢迢壓他們回平城,好吃好喝招待他們到現在,其實全是朕一廂情願嗎?還是烏卓的將軍從戰敗那刻起,對烏卓來說,就是死人了?”

司袇點了點頭:“陛下,按我烏卓的規矩,他們確實不配繼續活著。”

袁潤有些驚愕。

他沒有聽過這樣的規矩,以往看的書裡戰俘總會被換回去的,每一方出使的代表都有著寬仁的心腸。比起土地,畢竟還是人命更重要一些。

“那麼……”

魏帝衝王璨招了招手,示意他把戰俘帶上來。

他看向烏卓來使,在鴻臚寺裡晾了他們這麼久,但他們還是這樣彬彬有禮的樣子,不氣急也不惱怒,尤其這個叫司袇的,極有上位者風範。

這輩子他沒彆的本事,也就見的人多些。

據他來看,這個司袇絕非一個普普通通的使臣。線人有報,說烏卓天獅部小世子已經許久不見蹤影了,這差不多的年紀……

他道:“那麼,這位杜爾波格將軍,對你們烏卓來說,也已是死人了嗎?”

應著話音,王璨引著四個內侍,往殿中推了一輛囚車,這囚車被深色的油布蓋住,一眼隻瞧得見那木柱上起了黴斑,一陣“嘩啦啦”的鐵鏈聲響,王璨指揮著小內侍掀開油布,露出裡頭的人來。

那人極高極壯,這滿殿裡最為高壯的簡行之站在他麵前,都顯得矮小起來了。

司袇一驚,往前一步,隔著囚車行了一個烏卓本地的禮,“杜爾波格將軍!您還活著!”

“哈——”

杜爾波格大吼一聲,轉了轉脖子,略過司袇,反而看向遠處的簡行之。

他咧開嘴一笑,露出滿嘴的黃牙,即便隔了這麼遠也似乎聞到了隔夜菜的味道。袁潤舉袖捂住口鼻,但看了一圈兒,似乎沒人像他這麼矯情,便又把手放了下來。

這位杜爾波格將軍的聲音有些沙啞,大概是久不說話的緣故,如今一開口就冒出些沙礫般的粗糙感來。

他看著簡行之,先笑了幾聲,方才道:“簡將軍啊……好久不見。”

這一聲將簡行之帶回了正元十六年。

就是在那一役裡,魏帝中了杜爾波格的埋伏,他為救出魏帝傷著了腿

,幾乎是拚了這條命才把杜爾波格帶回了平城。

他握緊手中的龍頭拐,心裡有些發虛。

他想握著劍,哪怕是最鈍的刀劍也好,如今站在重華殿裡,握著龍頭拐,麵對昔日敵人,忽然就覺得這龍頭拐也太……也太什麼都算不上了,進不可攻,退不可守,簡直雞肋。

“我卻時常見你。”

簡行之應著杜爾波格的話音,舉拐點向他,笑意輕蔑,“手下敗將。”

要說這當過將軍的人心理素質就是好。

袁潤感慨,他剛才低頭撿東西,分明看見簡行之握著龍頭拐的手都泛了白,但用拐去點杜爾波格時,那份雲淡風輕,倒叫袁潤狠狠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這個場合大約需要一位將軍,而將軍應該持劍,不是拄拐。

他想了想,借著倒酒的理由,從柱子後繞到簡行之那桌,暗暗解下腰間的承影劍,從桌下偷偷遞給簡行之,然後轉去張承那處坐了一會兒,“大人,懷雅近來如何了?”

待回到自己桌前,袁潤朝著簡行之比了個握拳加油的手勢。

“夫子!”

因離得遠,簡行之其實聽不見袁潤說了什麼,就看他的嘴型,似乎在說,“夫子,加油,你是最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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