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的玄兒,曬黑了不少,不過精氣神兒倒是更足了。”
“是啊,太子殿下越發龍章鳳姿、氣宇軒昂,生子如此,真是羨煞旁人!”成國公夫人怎麼看太子怎麼好,想起家裡那個同樣快及弱冠、還心浮氣粗的兒子,真真是要羨慕死了。
“你啊,打他小時候就偏愛於他,快少誇他,免得他飄飄然!”皇後笑著輕乜了一眼。
陳九曜輕笑出聲,端是一副清雋疏朗的模樣:“謝姨母稱讚,母後說得是。”
顧緣君在一旁注視著他,眼中含著明明滅滅、熠熠流轉的光,隻片刻,她便克製地垂下眼瞼、移開視線,落落大方地笑著,不教人察覺。
成國公夫人對此一無所覺,臉上的笑意滿得都快溢出來了,“好啦,殿下剛回來也累了,想必還有話同皇後娘娘說,我們就先回了,你娘倆忙吧。”
皇後笑著應允,“玄兒去送送你姨母和緣君妹妹,緣君這小丫頭你也好久沒見了。”
陳九曜輕輕頷首,抬臂恭聲道:“姨母,緣君妹妹,這邊請。”
二人笑著起身。
一路親昵低語,行至長安宮門,陳九曜向著二人溫和一笑,“姨母,我剛回來事務冗雜,過幾日便是姨母生辰了,屆時我必登門去看望姨母和弟弟妹妹。”
說著與顧緣君默契對視一眼,雙方皆意會:約定到時見。
“好!好!殿下快回吧。”成國公夫人笑著應聲。
……
“醇香美酒嘞——先嘗後買——”
回府的馬車輕晃,緩緩靠近東市,叫賣聲便陣陣傳來。
“娪娪,我雖非太子殿下的親生姨母,但以我與皇後娘娘的金蘭之誼,也忝受他喚我一聲姨母,這孩子我從小看到大,不論其身份,單論才貌品行,在全雲都也是數一數二的。”
成國公夫人說到這頓了頓,“……不過,時顯亂勢,我們顧家一直秉行著中庸之道,你爹亦是遠離權柄、明哲保身,太子殿下這處境和身份,於我們顧氏而言反而減色。但我又著實舍不得這麼好的孩子,這孩子確實堪作良配,他再過幾月就行加冠禮了,現下正是談親事的時候,你皇後姨母今天也有委婉一探口風的意思,你倆自小親近,有竹馬青梅之誼,你如何做想?”
“娘,您真是想多了,以我對太子殿下的了解,他對我絕無此意……且我對他……也沒有半分男女情意,隻作是親近的哥哥罷了。”顧緣君不露聲色,這話已在心中排演過幾遍,因而未露半分破綻,隻是身側的手卻暗暗握緊。
“好,罷了罷了,你的親事娘再好生看看。”
顧緣君暗自鬆了口氣,閉目,養神,在想什麼隻有她自己知道。
對那個從出生起就被套上枷鎖的人,她不忍他在親事上有半分不願和勉強,他既無此意,她也便免了帶累家族一起擔驚受怕,至於她自己……真的無事。
……
長安宮。
“母後,情況便是如此,您不必憂心,此局兒子已破。”太子陳九曜寬慰道。
皇後聽罷,眼中隱有濕意,她握住陳九曜的手:“玄兒,這兩年那個人越來越容不下你,你處境愈發艱難。世人皆說生養之恩大於天,可讓你生在天家,是娘覺得最對不起你的地方。”
陳九曜回握,安撫地笑笑:“娘,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生來無憂於衣食,受著國民蒼生的給養,錦衣華服、玉饌珍饈,已是足夠幸運了,我有責任擔起這民生重擔,以及麵對皇家的同室操戈、蕭牆之禍。”
“好,不說這些了。”皇後用帕子將眼角拭乾,轉開話題:“玄兒,你也快及弱冠了,親事須得儘快定下來,不可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