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著雲紋鶴飾寬袖直裾袍,鴨卵青底色,仙然出塵,背脊挺拔,正是當朝太子陳玄、陳九曜,少了前幾日的風塵仆仆,更添幾分神采。
一人著石青道袍,劍眉星目、暢快談笑、姿態隨意灑脫,是今日宴請的主家成國公府世子、顧緣君的兄長顧戟顧乘風,兒時曾做太子伴讀。
一人著絳紫圓領袍,文質儒雅、豐神毓秀、笑意溫和,正是門前疾駛而來的雲麾將軍夫人的長子楚珀、楚定音,與二人也是少時相識的摯友。
這三人坐在一處著實是養眼,可惜這偏僻院落內的局中人看不到、也不自知。
“緣君和雲山怎還未到?”楚定音疑問。
“雲山外出幫我辦事去了。”陳九曜隻知其一。
“我妹妹一早就被我母上大人叫去和姑姑嫂嫂們見禮去了,估計一時半會脫不了身了罷。”顧乘風想了想,分析道:“平時倒也不會,主要是她正當摽梅之年,我娘這是著急給她相看人家了!”
“哈哈哈也不知會便宜了哪家的小子!”陳九曜聽罷滿麵笑容地調侃,說完心中卻輕震了一下,有一絲恍然,很輕很淡、轉瞬而逝,便再也捕捉不到。
“那不如便宜我罷。”楚定音忽然道。語氣認真,不像玩笑。
二人斂了笑意,不瞬地盯著他。
氣氛一時凝滯。
楚定音揮開折扇,玉骨折扇交錯在他修長的指間,交相輝映,墨色扇墜從腕間垂下,他輕笑:“開個玩笑,你們還當真了?”
“看來我錯過頗多,在開什麼玩笑?”月洞門處出現一位風儀玉立的女子,一襲緗色紗衣在微風之下輕擺,腰間白玉環佩玎璫,標準鵝蛋臉,溫婉柔和,遠山黛、桃花眼,抵得人間八分顏色,卻也並非無出其右者,但她周身出塵的氣質其他女子卻難及一二,也難怪說親的人快把成國公府的門檻踏破。
這女子正是顧緣君。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什麼樣的人物才能配得上這個名字?大抵就是這樣罷。
“沒什麼。娘肯放你回來?”顧乘風岔開話題。
顧緣君苦笑:“借口取物,片刻還要回去。約定好為殿下接風,我怎能缺席?”
“有勞緣君妹妹。”陳九曜看著她和煦輕笑。
“好了好了,我有一事要問殿下。”顧乘風把茶杯咚地墩在桌上,“殿下怎可如此不講義氣?”
陳九曜氣笑,“此話怎講?”
“你定親這麼大的事,都不知會我們一聲,若非我提,殿下便要等大婚之日才告知我等,是也不是?”
“並非……”
陳九曜將將開口,便被打斷。
“還瞞著我們啊?聽說昨兒納采完成,婚事定下來了!我都探聽到了,對方是那個有雲都第一美人之譽的李思婉,中書令的孫女,郎才女貌,門當戶對,甚是相配!乘風在此先恭賀殿下了!”
“事易時宜,不過是此時應做之事罷了,我並未放在心上,故未想到要告知你們,就算沒……”
那邊還在交談,但顧緣君周身倏然安靜下來,交談之聲再無法入耳,腦中一時好像萬千思緒,又好像一片空白。
顧緣君,這就是你所求,如今不過是得償所願罷了,你早已想清楚了,不是麼?
片刻,顧緣君抬頭,展顏一笑,“恭喜殿下,我有緣與李小姐幾次宴會碰麵,她是個真正的大家閨秀,娉婷秀雅、外秀內慧、心地柔軟,談及殿下莫不傾慕,祝殿下得一人真心,此後長歌有和,獨行有燈……白首不相離。”
陳九曜看著她的眼睛,裡麵滿溢動人的真誠,還夾雜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你……”陳九曜剛想說些什麼,就見楚定音走到顧緣君身前,輕揉她的頭頂,擋住了眾人視線,“聽緣君所說,我就放心了。”
這句話應是對陳九曜說的,卻是背對著他。
楚定音盯著顧緣君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