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馬上的那個姑娘眉目如畫,一襲淺荷草綠紗衣,與這林間山色相得益彰,輕衣簡飾,發間僅一條同色紗帶,隨風搖曳,比這山景還要美不勝收。
世家子們一片躁動,紛紛殷勤上前搭話。
顧緣君一向不耐這些狂蜂浪蝶,禮節性地應付幾句,見行至岔路口,便打馬走上了和皇帝輦輿車駕相左的另一條路。
“哎——顧姑娘,是往這邊。”
“我另有事,需繞路而行,再會。”
陳九曜楚定音顧乘風蕭雲山四人默契地跟上。
顧緣君看向他們挑眉,“不如來賽一場?”
眾人輕笑:“正有此意。”
“駕——”
“駕——”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旁觀拍手笑疏狂,疏又何妨,狂又何妨!正是風流少年郎!
……
“看那個顧緣君,真是恬不知恥,竟拋頭露麵與男子行在一處!”
“真是有傷風化!”
“武將世家出身,果然是沒什麼教養的。”
“國公府嫡女就這教養嗎?”
“說好聽點是國公府,實際如今不過是個滿門閒職的破落戶、花架子!”
酸意陣陣,仿佛路過了哪個釀醋的作坊。
可是她們怎麼不去想,如果她們也願意犧牲些什麼、去掙脫這禮教的束縛,她們也可以呢?
“我若是能活成緣君這般樣子便好了。”聽到外麵動靜的李思婉,忍不住掀開簾子向外看,看完便多了一份豔羨和悵然。
“那小姐你要不要也……”丫鬟浮萍遲疑道。
“不了,爹娘不會允許的,且我也騎術不精,就不去現眼了。”李思婉放下簾子。
……
“父皇,嘗嘗這荔枝,剛從南地飛馬送來,還冰著呢,正好解暑。”五皇子殷勤地將荔枝剝了皮放入碟中遞來。
二皇子受到啟發有樣學樣,不甘落後:“還是這雪梨爽口,父皇還是用些這個。”說罷把整顆梨直接遞過來。
蠢物。
宣威帝手也不抬,隻提起眼皮掃一眼身前隨侍的眾皇子,神情不豫:“太子呢?”
五皇子勾起嘴角,接過話來:“回父皇,剛才聽人說太子和幾人繞道跑馬玩樂去了。”
“老五,你可沒說全啊,這幾人裡麵還有個女子。”二皇子火上澆油。
“嘭——”宣威帝怒拍桌子,“不像話!真是越發沒規矩了!”
眾皇子樂得看熱鬨,唯有三皇子這個老好人來勸和:“父皇息怒,太子許是前段時日公務太忙,難得出遊,這才一時沒了形狀。”
“哼。”
……
數日後,北涼行宮獵場。
號角陣陣,旗風獵獵,昭示著宣威六年的夏苗正式開始了。
古之帝王,春搜夏苗,秋獮冬狩,四時出郊,以示武於天下。
在大霂,夏苗不隻是一個獵取殘害莊稼的禽獸、以保障糧食收成的儀式,它同時也是一個軍事演練活動。
禦座高台之下,空曠的場地上,士兵動作整齊劃一、利落有力,抬臂帶風、踏步有聲,再輔以壯語豪言般的口號,場麵實在有些震撼人心,令人忍不住跟著激動。
宣威帝捋著胡子,露出滿意的笑容,“賞!”
有一人看著眼前的一切卻異常平靜。
這人便是陳九曜。
他並不指望在這兒窺得大霂真正的軍事實力,他知道,這些縱然再聲勢浩大,也不過就是些排練已久的軍事體操,實則是花架子。
自宣威帝登基以來,愈發重文輕武,軍費一再削減,武將子弟也皆以讀書考取功名為上選。這倒是正常,同品級武將俸祿要比文官第低一大截,且難掌握實權,連朝會都少能參與,誰會讓自己的子孫繼續從武呢?
大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