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我說,失眠不可怕,失眠就像一隻淘氣的小動物,隻是偶爾想要捉弄我而已。
下播之前,他還祝我睡個好覺。
我已經想好要改什麼名字啦。六月六日。
明天就要高考了,今天晚上沒有吃藥。
有點緊張,但還是鼓起勇氣去找孟柯哥哥聊天了。
他祝我高考順利,讓我不要緊張,還和我說晚安。
如果他能給我一個晚安吻就好了。】
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孟允柯的鏡片上反射著繁星般的文字,眉心緊蹙,眼中含著難以言說的複雜情感。
梁思眠像一顆世間罕見的脆弱植物,在並不適合生長的土壤中艱難存活著,父親沒有能力保護他,朋友也對他避之不及。
他就這樣孤孤單單地長大了,就連曾經無意中幫助他的孟允柯本人,也完全遺忘了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和這位小粉絲說過的話,那些無心的安慰,居然被他牢牢地記在心裡。
孟允柯心中酸澀,不敢再偷看梁思眠十七歲時的日記。
他揉了揉眼睛,壓下心中的情緒,努力回想起自己打開這本日記的緣由。他也想要窺探某些事情的真相。
他翻到校慶當天的那一頁,果然看到了長達五百字的恨意與控訴。
告白、禮物、玫瑰花、失望、自嘲、恨意。
梁思眠的悲傷與自卑,透過屏幕上黑色的文字,全部呈現在他的麵前。
文字在腦海中化形,變換成梁思眠身穿西裝,手捧藍色玫瑰的模樣。
一種無形的悔意與鈍痛在心中湧起,此刻的心跳和疼痛,都在向他證明一件事。
他好想見到那樣漂亮的梁思眠。
孟允柯緩緩睜開眼。
他要是能早些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好了。客廳裡。
梁思眠臉上陰雲密布,在沙發上縮成一團,手裡攥著好不容易從茶幾上拿到的遙控器,心不在焉地換著電視頻道。
他嘴角還留著乾涸的血跡,是剛才咬孟允柯留下的。
電視裡無聊的情感類節目播了許久,臥室的門被打開了。
梁思眠掀起眼皮瞧了一眼孟允柯,麵無表情地移開視線,繼續看電視。
孟允柯倒了杯熱水,在他身側坐下。
“小眠,”他柔聲說,“喝水。”
他黑色的襯衫衣襟沾著血,脖子上被咬破的地方結了痂。
玻璃杯裡冒著熱氣,梁思眠怨懟地瞥他一眼,攥著遙控器,挪到角落裡,蜷成一團。
孟允柯這次溫柔了些,用被水杯捂熱的手摸了摸他的臉。
“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