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魚一臉無辜:“我辦公室沒有休息室,就你這裡有。”
來第一天他就考察過了,他自己的辦公室是沒有休息室的,隻有一個破沙發。明硯這裡就不一樣,裡麵有一個小套間,還有一張雙人床。
顯然,一開始裝修這辦公室的時候,陸大魚就沒安好心。
明硯斜瞥他。
陸魚正義凜然:“怕什麼,都是男人,床分我一半睡睡怎麼了。”
明硯眯眼:“你說這話不心虛嗎?明太太。”
“哎呀,我們得培養一下感情嘛,不然等直播開始了,怎麼‘震驚’所有人。”陸魚說著就像泥鰍一樣扭身溜進了休息室,“我不管,我就要睡這裡。我滑滑板兩公裡,腰酸背痛,你就忍心讓我睡沙發嗎?”
休息室不大,但布置得很舒適。床上鋪著明硯慣用的床品,絲滑柔軟,帶著淡淡的草木香。陸魚忍不住撲上去打了個滾。
“不要穿外套上我的床,”明硯一把將床上的泥猴子抓起來,無奈地對上那雙無辜的眼睛,“行行,先說好,我睡眠淺,不許亂動。”
說罷,明硯轉身去了旁邊的小更衣室,並順手扔出來一件T恤和一條短褲,讓陸魚當睡衣穿。
陸魚三兩下換好,狗狗祟祟地扒著更衣室的小布簾子:“明太太沒有權利看明先生換衣服嗎?”
簾子被一把拉開,穿了一身絲質睡衣的明硯冷著臉:“沒有。”
陸魚癟癟嘴,乖乖躺到明硯身邊,也不敢動,就單手支著頭睜著一雙大眼睛看。看一會兒,自己偷笑,興奮得不行。
明硯剛剛閉上眼準備醞釀睡意,就聽到旁邊咕咕吱吱地偷笑,像是心情愉悅的貓從喉嚨裡發出的那種咕嚕聲。為了不讓這家夥太興奮,便問他上午跟趙總都說了什麼。
陸魚見那小扇子一樣的睫毛還閉合著,便用哄睡的音調小聲說:“他上來就一頓指責我,說我沒有為你考慮,應該大力促成這次
融資雲雲。”
明硯微微皺眉,睜開眼睛看他:“那你怎麼說的?”
陸魚抬手,輕輕用掌心撥弄那長長的睫毛,讓明硯繼續閉上眼聽:“我也沒慣著他,我告訴他既然已經知道模擬器很牛逼,想投要趁早,不然直播之後就不是這個價了。哇,我說那句‘就不是這個價了’,就這種黑|道教父的語氣,帥得不要不要的。”
說到這裡,他又忍不住興奮,往前湊了湊,在明硯耳邊小小聲表演:“就不是這個價了。”
明硯聽得很無語,又覺得耳朵癢癢的,很想笑。
陸魚接著叨叨:“他這個人,虛偽得很。明明是想投的,裝模作樣想讓我求他,還要打著你的旗號。我看,他就是便宜也想占,感激也想收。他還開什麼青渠資本啊,開個青渠廟好了,他自己當神仙坐到蓮台上,天天讓人給他磕頭上供。”
陸魚不遺餘力地說趙燕青壞話,因為他發現,這人是真的對明硯有企圖。
明硯睜開眼,看看有些委屈的陸魚:“不用在意他,我們正常做生意就好。”
“硯哥,我能問個問題嗎?”陸魚見他睜眼,索性多聊兩句。
“嗯?”明硯從鼻子裡發出個好聽的疑問聲。
“你為什麼跟著陸大魚做這初創公司,當時你應該有更好的選擇吧?”陸魚其實想問,他是不是還喜歡陸大魚,才會答應來他這個略顯荒謬的公司做前途未卜的生意。
明硯沉默了下來,藏在被子裡的手緩緩握緊,極輕地歎了口綿長的氣,說起了當年的事。
當年他從國外回來,想要憑一己之力支撐起明家。但明日表業的問題太嚴重,並不是他設計出一款好看的手表就能解決的。他便想著做點彆的生意賺錢,來彌補明家的虧空。
明父是堅決不肯放棄明日表業的,因為外國資本的打壓,他當時氣病了,躺在病床上老淚縱橫:“明家百年基業,不能毀在我的手裡,哪怕還剩一口氣,也得保住明日表業。”
以前與明家交好的世家,很多都是傳統行業,也受到了新科技的衝擊自身難保。明硯從小認識的那些朋友們,要麼幸災樂禍落井下石,要麼作壁上觀空口安慰。趙燕青那種伸出橄欖枝的,也是高高在上,施舍般勸他放棄明日表業。
隻有陸魚,反過來說需要他的幫助。
“我知道,你其實不需要我的幫助,你隻是找了個借口來幫我。”明硯抬眼,看向滿眼心疼望著他的陸魚,或許是人躺著淚腺倒轉,忽然有些鼻酸。
所謂的朋友,高高在上,等著他低頭。以前的戀人,分手後也做不成朋友的前男友,卻依然小心保護著他的自尊。
“我很感激你,陸魚。”明硯靠近陸魚這一側的眼睛裡,掉出一顆小小的晶瑩的淚珠。
陸魚頓時慌了,心疼得不行。
明硯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掉眼淚了,有些難堪,抬手想擦掉,被陸魚抓住手腕。
陸魚抓耳撓腮地,猶猶豫豫地問:“我,我能舔走這顆眼淚嗎?”
明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