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魚捏著手裡的空罐子,問老楊:“你記不記得,我跟明硯分手那時候的事?”
楊沉已經有些喝大了,木著舌頭嗚嗚啦啦地說:“記得啊,怎麼不記得,可太記得了。你那天原本高高興興的,回了趟陸家,說是要把錢還給他們從此再不相乾。誰知道回來就發了瘋,拉著我喝酒,哭喊什麼‘所有人都拋棄我,誰都不要我’,然後把攢的二百萬全給陸家了,還給明硯打電話說不去找他了要分手。”
陸魚聽得瞪大了眼睛,很是驚訝,怎麼也沒想到,他倆分手竟然跟陸家有關。
“你說你,到底發什麼神經?多攢那兩百萬是你拿來出國找明硯的錢,怎麼就給陸家那群混蛋了,拿來請我吃麻辣香鍋也好啊,”老楊說著說著,歪倒在陸魚背上,嘟嘟囔囔,“兩百萬,那能買多少雞翅午餐肉……”
陸魚扛著老楊回家,他不敢把喝多的人自己扔著,便扛到了他和明硯的家。躡手躡腳地進屋,把老楊扔到自己床上,胡亂擦洗了一下蓋上被子。
看楊沉沒什麼事,陸魚便簡單洗個澡換了衣服,往書房去,翻找過去的記錄。
他大學時候有一本記錄好詞好句的筆記本,除了摘抄,他偶爾會在上麵寫一些靈感記錄,也會寫幾句小秘密日記。
龐大的書架上,全是出版書,筆記本這種東西,應該會放在箱子或抽屜裡。陸魚翻箱倒櫃,終於在書架下麵的櫃子裡,找到了那本黑色封皮的大筆記本。
略過前麵的詞句摘錄,陸魚找到了記憶裡的最後一頁,開始緩慢
地向後翻找。最後,停在了字跡混亂的一頁。
這一頁看起來十分癲狂,字寫得有大有小,歪歪扭扭,力透紙背,有幾個收尾甚至劃破了厚實的紙張。
【我是被拋棄的,一直都是被拋棄的。不是人販子拐賣的,也不是熟人贈送的,是被親生母親拋棄的。媽媽拋棄了我,陸家拋棄了我,明硯也拋棄了我。都走!你們都走!去追求你們的好前程!走啊!讓我自己在黑暗中沉淪!】
最後一句過於中二,讓陸魚從這具有強烈精神汙染的癲狂文字中清醒過來,嘴角直抽抽。
“你在做什麼?”溫暖悅耳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坐在地上的陸魚回頭,看到了穿著睡衣、翠竹一樣立在書房門口的明硯。
“我在看,陸大魚的日記。”陸魚沒動,靜靜地望著門口,那溫暖柔和、充滿生機之處。
明硯蹙眉,走過來蹲在陸魚麵前,看了一眼那已經合上的筆記本,又看看表情平靜的陸魚,慢慢把書從他手裡抽出來:“你把老楊帶回來了?”
“嗯,他喝多了,讓他睡我屋。”陸魚沒有管被抽走的筆記本,隻盯著明硯看。
“所以你想說,今晚你沒有床了,需要跟我睡是嗎?”明硯眼中滿是戲謔的光。
陸魚輕輕點頭,沒起來,握住明硯拿筆記本的手:“以前的事,你跟陸大魚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陸大魚這麼發癲,也不知道怎麼跟明硯說的分手。
明硯垂眸,看著握在虎口的那根拇指,骨節分明:“沒有什麼誤會。”
“他沒編什麼謊話,就直白地告訴我,不去找我了,”歎了口氣,明硯掙開陸魚的手,把那本厚厚的筆記本放回櫃子裡,合上櫃門,“我知道他為什麼分手,當時不理解,後來也懂了。”
陸魚倒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陸大魚,真是個癲子,神經病,壞事做儘!”
明硯站起身:“沒必要去探究這些,走吧,睡覺。”
陸魚爬起來,拉住明硯:“他有沒有做什麼傷害你的事,比如騙你錢,或是罵你爸媽什麼的?”
明硯搖頭。
陸魚不放心地追問:“那他,分手這期間,有沒有找過彆人談戀愛?”
“這我不清楚,”明硯垂眸,想了想,“應該是沒有的。”
“肯定沒有。”陸魚斬釘截鐵,隻要明硯沒有誤會就行,他是相信陸大魚那慫貨不會喜歡上彆人的,他寧願當一輩子光棍宅男。
明硯瞥他一眼,轉身走了。
陸魚亦步亦趨地跟著,進了臥室,關上門四下看看,蹭到正點香薰燈的明硯身後,小心環住他的腰。
等明硯站直,剛好落到了陸魚懷裡。
陸魚貼著他耳朵小聲問:“我們,上過床嗎?”
明硯挑眉,掙開黏上來的家夥,抱著手臂斜睨他:“你這家夥,壞事就是陸大魚,好事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