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聞遠下令,濫殺無辜者殺,奸淫擄掠者殺,強搶百姓財物者殺,其餘眾人可自行歸鄉不再追究。當然,不想回家的反賊雜兵們也可以並入軍中,成為花聞遠的兵。幾位賊首,願降者留下打鐵,不降者殺。
賀大錘跪在帳中,看著花聞遠處事,漸漸聽出些不對來:“將軍,您這路數,不像官軍啊。”
若是官軍,他們這些賊首肯定拉去砍頭,還要株連九族。朝廷的將軍,哪會留下賊首給自己打鐵造兵器,這不是,這不是謀反
嗎?
彆的賀大錘不清楚,但作為一個匠籍鐵匠,打鐵造兵器的規矩還是很清楚的。
花聞遠意味深長地笑問:“那像什麼?”
賀大錘不敢說“反賊”二字,吭哧了半晌。
“這瞅著,跟俺是一個路數的。不過將軍比俺厲害多了,”能成為賊首的鐵匠,還是有點腦子的,趕緊又補充一句,“俺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朝廷要打韃子,催著俺們黑天白日地打兵器,病到吐血也不讓停,每天都會累死幾個人。”
他身後的另一名鐵匠聞言,悲從中來,嗚嗚哭泣:“俺爹,俺兒,都累死了,嗚嗚嗚。俺還有個小兒子,他們也讓入匠籍。他才十三啊,俺不能再死個兒了!”
小兵甲保持著拿長矛指著鐵匠後背的姿勢,在自己肩膀上抹了把淚。
花聞遠拍拍賀大錘的肩膀:“你跟你的鐵匠朋友們,以後跟著我吧,給你招足夠的人手,定不讓你們累死了去。以後你們也不是匠籍了,打出好兵器,給你升官。”
賀大錘立時激動地磕頭:“願誓死效忠將軍!”
這小城裡的知縣,被反賊們給殺了,縣衙也被這群莽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花聞遠占了這座城,原本是想在縣衙裡辦公的,如今看著這滿地狼藉,隻能又回到軍帳中,繼續留在城外大營。
先前招募的幾個讀書人跟著兵將去統計了概況。這城中的富戶給鐵匠上供了錢糧,傷亡不多。但反賊占城月餘,衙門裡的差役都被宰了,城外無人照拂,有兩家鄉下的大戶被下山的土匪給洗劫一空。
那土匪下手頗為狠辣,搶走錢糧不說,還將一家老小屠戮殆儘,慘不忍睹。
謝重雲主動請纓,要去清掃附近山上的土匪,得到了花聞遠的允許,興奮之餘又不免忐忑:“哥,咱現在是不是變成反賊了?”
花聞遠瞥他一眼:“對啊,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後什麼悔,這正是我夢寐以求的大業!”謝重雲朝天揮拳。
花聞遠歎氣:“你給自己取個彆名吧,彆連累了家裡。”
皇帝暫時不會拿花家怎麼樣,但謝家都是柔弱的讀書人,若是傳出謝家嫡孫從賊造反的消息,就危險了。
謝重雲想了想:“那我就叫趙子雲吧!”他的偶像趙雲,表字子龍,揉吧揉吧就是他的諢號了。
花聞遠無語半晌:“……行吧,隨你。”
謝重雲興致勃勃地去點兵,見那持矛的小兵甲氣度不凡,便指著他:“你,跟我走。”
“我不去。”小兵甲洪武陽斷然拒絕。
謝重雲瞪大了眼睛。
陸魚趕緊上來解圍:“這小兵是給你二嬸打雜的,我剛交代了他去城裡買筆墨,走不開。”
“真沒出息。”謝重雲撇嘴,看了一眼那仙人之姿的男二嬸,又說不出苛責的話,隻得悻悻離去。
“陸狗,夠意思。”小兵甲扛了陸魚一肘子,他絕對不能離開這裡,他期待的場景馬上就要來了。
城外
大戶的田地很多,如今都成了無主之地,可以分給手下了。城中的庶務也需要處理,然而衙門裡的文官都被殺絕了,那幾個臨時招募的讀書人隻懂讀書看賬不會當官,一時間竟無人可用。
他那狠心的二叔,又不肯讓二嬸幫他。
花聞遠看著麵前堆積如山的公務,一個頭兩個大。
這時候,屬下將士來報:“啟稟將軍,有一讀書人前來投奔。”
“嗯?”花聞遠驚訝地抬頭,他這還沒明確宣稱造反,怎麼就有人來投奔了?
小兵甲站在陸魚身後,激動地扯著明硯的廣袖,被陸魚拍開,又去扯陸魚的袖子:“來了,來了,要來了!”
陸魚捂住他的嘴,拖到角落裡:“你小聲點。”
花聞遠請那讀書人進來。
大帳的簾布驟然掀開,就見一名十六七歲的清秀少年,背著個竹製的書箱子,眼帶笑意地走進來。等他站定細看,才發現他其實並沒有笑,隻是生了雙桃花眼,天生眉眼帶笑,瞧著八麵玲瓏十分討喜。
那少年拱手,朗聲道:“小生沈應,乃是進京趕考的舉人。”
沈應……
花聞遠聽到這名,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這名字,他還真聽說過,因為這位姓沈名應、表字子暇的小舉人,將是來年春闈的狀元!
十七歲的天才狀元郎。
在花聞遠死的那年,這位已經以極快的速度高升,成為一方大員。
花聞遠上前,單手扶起那小書生:“沈舉人何故來此,可是進京有困難,需要花某派人護送?”
沈應抬頭,笑眯眯地看著花聞遠:“小生不才,特來從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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