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誰都要他照顧齊妙想,紀岑是,他爸也是。
怎麼他是上輩子欠了齊妙想的錢嗎?這輩子要給齊妙想當老媽子還債?
他一個最不想管彆人的事、也最怕麻煩的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在發小和親爹的囑托下,為一個女孩子操起了心,甚至還給她當起了“老媽子”。
她為了自己親媽的職業前途巴結他,她討好他,衝他笑,都是為了人情世故,但她心裡真正崇拜和親近的不是他,是紀岑。
這段時間,顧暘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齊妙想和紀岑的關係越來越好,她從一開始到處躲著紀岑,巴不得離紀岑遠遠的,到現在想要主動來找紀岑,一見到紀岑,臉上都笑開了花。
紀岑確實有這個魅力,他跟紀岑認識了那麼多年,從小就看著紀岑長在光環下,無論是長輩還是同齡人,每個人提起紀岑,都是讚不絕口。
顧暘從來沒有為此不爽過,正是因為紀岑是這樣的人,他們倆才能從小時候玩到現在,也隻有紀岑,最能包容他的冷漠。
但現在顧暘很不爽,他心裡其實也隱約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不爽。
顧暘歎氣,忽然問:“三斤,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紀岑揚眉:“擔心什麼?”
沉默地看了他幾秒,顧暘說:“算了,沒什麼。”
即使已經跟紀岑認識了這麼多年,很清楚彼此之間沒那麼容易決裂,但顧暘明白,有些玩笑不能亂開,有些心不能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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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打上課鈴了,顧暘轉身回班。
時間掐的剛剛好,剛進教室鈴聲就響了,同桌吳澄還沒回來,顧暘往前兩排看了眼,發現羅煙也沒回來,他估計他們還在辦公室和班主任開會。
這節課上了十多分鐘,兩個人才從辦公室回來,回來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神秘的微笑。
顧暘不感興趣,包括齊妙想在內的幾個人卻都很感興趣,然而一問羅煙和吳澄,這倆誰也不肯說,說是要保密,等星期五下午開班會的時候再向全班宣布。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肯定是有關元旦晚會的事,但具體是有關元旦晚會的什麼,就隻能等到星期五揭秘了。
晚自習下課回家,齊妙想今天的作業寫得特彆慢,她一直在用手機看班級群消息,班級群是前不久吳澄把她拉進去的,果然像盧文佳說的那樣,裡麵的聊天沒什麼營養,一般就隻有幾個顯眼包在鬥圖,但今天不同,一向沉默的班級群熱鬨了一天,到現在都沒停下,新的消息一直在往外蹦,班上的人還在商量元旦晚會的事。
畢竟這是他們高一新生自入學以來、高中生涯中所迎來的第一個學校活動,當然所有人都忍不住期待,這次活動會搞得像和電視劇裡形容的那麼精彩。
齊妙想當然也很期待,期待的後果就是,等班級群終於安靜下來,已經是十一點多了,她還有生物練習冊和英語周報作業動都沒動。
不行了,不能再看手機了,再看這作業就彆想寫完了。
齊妙想把手機放遠,然而寫了沒二十分鐘,又對著作業摳起了指甲。
寧願摳指甲都不寫作業,專心不了一點,齊妙想知道今天這作業是徹底寫不下去了,想了想,還是洗洗睡吧,明天早點起床,到學校再想辦法,來得及補就補,來不及……那就抄彆人的吧,嗯,就抄這一次。
說服了自己,齊妙想起身去刷牙。
打開房門,客廳裡燈還是關著的,空蕩蕩的沒人。
媽媽還沒回來嗎?
齊妙想邊刷著牙邊走到陽台上,想看看媽媽回來沒。
在陽台上站了幾分鐘,隻有陳年老路燈微弱照明的小區樓下忽然出現了兩道直穿空氣的車燈。
回來了!
齊妙想翹首等著媽媽從車子上下來,但看了半天,車門也沒有打開的動靜,反倒是她放在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齊妙想趕緊回屋,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是媽媽。
咦?不是已經到樓下了,怎麼還給她打電話。
齊妙想沒多想,直接接起,因為嘴巴裡還含著牙刷,所以咬字有些黏黏糊糊的:“媽~媽~”
那邊沉默,齊妙想又叫了聲媽媽。
那邊開口,結果卻是一個男人低沉渾厚的聲音:“你媽媽喝醉了。”
“……”
不小心把牙膏沫咽下去了,喉嚨一陣刺激,五官全部擰在一起,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齊妙想大概猜到這是誰,她不確定地問:“額,顧……老板嗎?”
“你不用叫我老板,叫我叔叔就行了。”顧明周問,“你睡了嗎?方不方便下樓一趟?”
齊妙想問:“我媽媽怎麼了嗎?”
“喝醉了。”一頓,顧明周說,“在車上睡著了,叫不醒。”
齊妙想倒吸一口涼氣:“我馬上下來,叔叔你等我一下下。”
來不及多想,齊妙想趕緊套了件棉外套,匆匆下樓。
她下了樓,跑到車子旁邊,顧明周這時候已經下了車,站在車子旁等她。
跟上次在家長會時看到的感受不同,男人雖然還是一身低調沉穩的深色大衣,幾乎要融進黑夜中,但齊妙想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他跟顧暘給人的感覺真的很像,尤其是那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場甚至比顧暘還要更明顯一些。
不過雖然看著氣場很強,不大好相處,卻是個會送喝醉酒的秘書回家的好老板呢。
顧暘也是,雖然看著冷淡,其實還是挺樂於助人的。
齊妙想恭恭敬敬叫了聲顧叔叔,男人淡淡應了聲,打開車門。
然後齊妙想就看見了躺在車子後廂裡、儼然把老板的車子當成了床睡的她媽媽齊思。
齊妙想將身子探進車廂,拍了拍齊思因為喝醉再加上車子裡空調熱風吹而通紅的臉,毫無反應,她又推了下齊思的肩膀,還是沒有反應。
“沒用的。”顧明周在後麵說,“她睡得很死,所以我才讓你下來。”
齊妙想額了聲。
“可是顧叔叔,你叫我下來也沒用啊。”她實誠地說,“我扛不動我媽。”
眼中劃過一抹無奈,顧明周沉聲,耐心對她解釋:“我不是讓你下來扛你媽媽上樓的。”
“我是讓你下來給我帶路的,因為我不知道你們住在幾樓。”
“你介意我抱你媽媽上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