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2 / 2)

“傻孩子···殺人你不害怕嗎?”餘峰撫著謝璞的頭發,嗓音像砂紙一樣粗糲。

“怕···但我更怕失去你···”

“謝璞,你不該這樣做的。”餘峰轉頭看向窗外,眼淚如長河般默默流淌。“謝文活不了多久,你也不必離開A市。”

“叔叔!你不懂!”謝璞倏地坐直,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決絕。“謝文死了,我會被轉交給謝偉!到時候你還能住在家裡嗎?隻怕我們見一麵都難了!”

“誰說你會被轉交給謝偉?”

“謝文說的,”謝璞奮力擦了擦眼睛。“我聽見了!他要把我托付給謝偉。”

“見一麵有什麼難的?我可以每天去學校門口等你···”

“叔叔!謝偉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謝璞滿臉憤怒。“他比謝文更壞!他最討厭你了!”

餘峰搖頭垂淚,語氣十分頹喪:“謝璞···是我的錯···沒在一年之內解決這件事···你聽我說,我們一起去警察局···”

“叔叔!”謝璞重重撞向擋風玻璃,餘峰使出渾身解數,把他按在座位上。

“如果你受到懲罰,我就去死!”謝璞咬牙說道。

“謝璞!”餘峰淚下如雨。像孩子般手足無措。

他們倆在此刻調換了身份。

“叔叔,你聽我的,燒毀日記和手機!不要回家!如果警察找到你,一定不要承認我們的關係!記住!這件事你毫不知情!”

說著,從餘峰手裡搶過紙條,毅然決然地開門下車。

“謝璞!”餘峰喊道,謝璞俯身靠在車窗邊。

“那些···工具···你處理好了嗎?要不要我來···”

“不用。”謝璞擺了擺手,“我已經扔在嘉林公園了。”

餘峰閉了眼,長歎一聲:“我寫公園,你就真扔在公園裡了?”

謝璞點點頭,旋即又搖首道:“我不知你寫的到底是哪座公園。沒太多時間,又不想遲到,所以就隻能扔在嘉林公園了。”

餘峰抿了抿嘴,不知該做何回答。

“叔叔,彆擔心啦!”謝璞朝他展顏一笑。“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正式成為陌生人了。”

他的背影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眼底。一副嶄新的墨鏡,靜靜地在中控台上宴息了。透過那昏暗的鏡片,仿佛有一個場景出現在眼前。

49歲的生日,隻有一人為他祝賀,為他慶生,並攢錢送了他一份禮物。

餘峰咧了咧嘴,那笑格外瘮人,竟比哭還難看;淚水卻情不自禁地奔湧而出。

他踩在座椅上,手臂環抱著雙腿,將整顆正鑿骨鑽髓的頭顱掩埋起來。

***

副局長辦公室。

劉衛國親自泡了兩杯碧螺春。

“你們嘗嘗看,沒有加色素的茶葉才能泡出這等的清明澄澈!”劉衛國笑盈盈地說。

李佳捧了茶杯,稍稍啜飲一口,香味濃鬱的茶湯確使人口齒生香、提神醒腦。然而餘光之中,那頂著製服扣的大肚腩,卻總是一道煞人的風景線。

展開筆錄複印件,李佳言辭懇切道:“劉局···我們這次來,是專為請教一樁陳年舊案。”

劉衛國掃一眼桌上的文書,撩了撩啫喱定型過的頭發,仍是麵帶笑意地問道:“小張、侄女,我這茶葉如何?”

張克輝突然笑應道:“品茗都算不上,不過牛飲而已。若論鑒賞,煩請劉局去請教專業人士更為妥帖。”

劉衛國肥厚的麵皮上閃過一絲尷尬不悅之色,不過一瞬,他便恢複了矜持客氣的容貌。他笑道:“什麼專業不專業,一句好喝就夠我心慰的了。”

說著,拿起桌上的文書,仔細端詳起來。

“嗯···是我接手的案子。你們有什麼想問的?”

“劉局···這個沈軒,就是10.17凶殺案的被害人。”

“哦?是嗎?”劉衛國挑了挑眉。

“沈軒的父母,您知道是誰嗎?”

劉衛國笑答道:“怎麼不知道?那個青竹不就是他家的產業麼?”

李佳點點頭:“是的,千禧年後,沈軒的父母便將他的名字改成了沈百川。”

劉衛國從鼻腔裡嗯了一聲。

“為什麼沈百川的個人資料裡沒有標注‘沈軒’這個曾用名呢?”

“侄女···”劉衛國微笑道,“接手此案的時候我雖是刑警隊長,戶籍卻不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內啊···”

李佳抿了抿唇:“所以···是戶籍部門故意隱去了嗎?”

“不是隱去。”劉衛國笑著糾正她,“是疏忽,苛責毫無意義,人工錄入在所難免。”

“那這個呢?”張克輝用食指點了點攤在桌上的複印紙。“此案的相關材料全都不見,隻剩下這麼張半殘的筆錄?”

劉衛國不急不惱,一麵撫著西褲的皺褶,一麵淡然問道:“小張···這公安局,和你們那座刑偵大樓,是哪一年建造的?”

張克輝平靜地看著他,沒有作聲。

劉衛國調轉目光:“侄女···你知道嗎?”

李佳訥訥答道:“好像是新千年建造的···”

劉衛國讚許地點了點頭:“以前的公安局、刑警隊都同在一處辦公。我們那老地方,離這兒有十公裡遠呢!”

背靠沙發,他換了個姿勢,把左腿架在右腿上。

“搬過來所損失的文書材料,可不僅僅是這樁案子。”笑了笑,他又溫聲說道:“如果我有意銷毀,為什麼單留下這張紙呢?豈不是把自己頭上的小辮子親自送人手裡去了?”

李佳咬了咬唇,慚愧道:“抱歉···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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