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央深深的起了愛才之心,非常想要挖一挖牆角。不過想到自家目前的身份,隻得握住了對方的手微微一笑:“今日有勞秋桐姑娘了。”皇帝跟前的人,全都是人精,輕易得罪不起。
“奴婢不敢。”秋桐退後一步,垂首行禮恭敬的送了元央離開。
元央隻是笑笑,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起身去了皇後的鳳儀宮。她醒的有些遲,去的自然也有些遲,等到了那裡的時候,滿殿如花一般的美人都轉了目光看她。
元央覺得她們的目光都在異口同聲的說著一句話:看,辣個討人厭的小妖精來了
元央感到十分的受寵若驚。她狗腿又歡喜的笑成了一朵狗尾巴花,頗是殷勤的小步上前見禮,聲音輕緩而有禮:“妾拜見皇後娘娘,宸妃娘娘,惠妃娘娘”她分位最低,自然擺不了什麼架子,一口氣把殿上的幾位娘娘叫下來差點岔了氣。
都說紅顏易老,可這後宮之中的美人卻猶如長生不老的妖,越發的美、越發的豔、越發的動人。
皇後果然一如傳說之中的賢惠,先是叫了起,含笑上下打量了一下,語調不輕不重:“不必多禮,坐吧。難得陛下看重你,留了一夜。想來也是累著了。”她刻意的把“看重”和“留了一夜”咬得有些重,殿中的幾個女人神色都不大好。
今上素來不重情/事,甚少來後宮。除了每月初一、十五會去皇後宮中之外,宸妃、莊妃、惠妃、柔妃大概都隻能輪到一日,餘下的則是全看心情。且今上的脾氣也有些古怪,不僅禁忌頗多還因著疑心重不甚喜歡留人在邊上安眠,常常臨幸之後就起駕離開,後宮的諸位美人暗地裡不知撕壞了多少手絹。
像是元央這般第一次就留了一夜的確實是十分的叫人驚訝,故而滿殿上下的人都睜大了眼睛想瞧一瞧元央有什麼特彆之處。
很可惜,元央既沒有讓人訝異的姿容才學也沒有出眾的家世,平白而無奇。
柔妃乃是四妃之中資曆最淺的,本就因著惠妃有孕的事情心中煩躁,想起自己多日未見皇帝更添了幾分不耐,含情脈脈的桃花眼微微一挑,波光瀲灩:“說起來,元才人入宮也有幾月了,不知家裡那邊可是交代好了?”她能歌善舞,說起話來輕柔婉轉,聽的人心尖都跟著酥軟起來。
元央的身份來曆早在她被皇帝帶入宮之後就被宮中的幾位娘娘查了個底朝天。自然,她們也很清楚元央親爹親娘親祖母的德行,更知道她早前有一門婚約。這時候說這樣的話,可不僅僅是添堵而已。滿殿的人都跟著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看著元央的目光裡含了淡淡的不屑和滿滿的優越感:是了,哪怕是宮女出身的麗貴嬪也有個七品官的父親,哪裡是元央這般的農家女可比的?更何況是訂了親的農家女。
元央麵不改色回道:“妾記得有句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妾如今既隨了陛下入宮,自然應當萬事以陛下為重,其他的事都該放到一邊。”
聽到“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眾人都呆了呆:她們簡直無法把皇帝和雞狗聯係起來。不過“以陛下為重”這頂大帽子蓋下來,殿上諸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雖然元央這是歪理,可是她們也不好就這麼麵對麵的反駁回去。
莊妃微微沉了臉,看了元央一眼,神色淡淡,不疾不徐的道:“元才人此言差矣。天地君親師,親雖在君後卻也絕不是可以輕忽的‘其他事’。”
元央心知自己不好太打眼,順勢垂頭認錯:“多謝娘娘教導,妾明白了。”
惠妃抬眼看了看眾人神色,跟著打了個圓場:“好了,好了元才人自入殿來一口茶都還沒喝呢,若是叫陛下知道了,還以為皇後娘娘連杯茶都不舍得賞人。”她是世家出身,說話的時候溫聲細語給人一種如浴春風的感覺,且她說到最後的時候轉頭對著皇後親昵一笑,平添幾分親近之意。
皇後回之一笑,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緩緩然的端起白玉茶盞:“是了,惠妃妹妹說的是,還是先喝茶吧。”說著又看了看宸妃,“你今兒怎麼一句話都不說?”
宸妃秀眉微蹙,很是憂愁的道:“臣妾今日出門算了一卦”她唉了一聲,愁眉苦臉,沒再往下說下去了。
邊上的人多少知道宸妃的性子,聽到這裡都覺得有些尷尬,全當沒聽見的拿起茶盞遮了半邊的臉,準備喝茶。
不過,皇後和惠妃今日這般親昵的情況倒是叫邊上的幾位嬪妃都跟著驚了一驚——之前皇後還特意送了牡丹花去警告惠妃,如今怎地就成了姐妹好的模樣?
莊妃就坐在皇後下手的位置,默不作聲的端起茶盞,垂首的時候眼中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若是惠妃和皇後達成同盟,要把腹中的孩子過繼給皇後,那她們底下的人日後又有什麼指望?
眼見著惠妃和皇後引走大部分的目光,元央也隨大流的端起茶盞,十分愜意的合了眼品茶:這可是武夷山九龍母樹大紅袍,大概也隻有皇後才能這般財大氣粗的端出來招待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