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才人手勁極大,來回幾下,碧葉的麵頰一下子就紅腫起來了,尖銳的指甲甚至劃破了她麵上嬌嫩的皮膚。碧葉卻不敢哭,隻能垂著頭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裡。
元央本還平靜的麵色終於變了——打狗還要看主人,溫才人在她麵前這般欺辱她的人,想來是真的打算要與她翻臉,她若是再不出聲,不僅要與下麵的人離心更是要成滿宮的笑話。元央的目光極快的掠過碧葉紅腫的麵頰然後落在溫才人身上,再不複適才那裝瘋賣傻的模樣,她神態冷淡,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本還帶著幾分玩笑的言辭之中終於透出一份強硬:“我的宮人,不勞溫姐姐你操心了。若姐姐實在閒的慌,遲些兒我把澄碧送去?”
她的目光冷淡至極,猶如看待一個死人。溫才人被看得心頭一寒,些微悔意湧上心頭卻也隻能強撐著放了幾句狠話:“好,好,妹妹這般心氣,我這個做姐姐的是自愧不如了。我就等著看陛下給你什麼賞賜。”
她甩袖離開,整個屋子都靜了下來。元央看著桌上已經冷了的菜肴,神色稍稍緩了緩,擺擺手道:“端下去熱一熱吧。”她看了碧葉一眼,歎了口氣,“去櫃子裡那傷藥擦擦臉,要不然彆人還以為你主子我脾氣有多不好呢。”
碧葉心裡很是感動,用自己的袖子用力擦了擦眼淚,慢慢的站了起來。
眾人悄悄鬆了口氣,有條有理的收拾起地上的杯盞和桌上的菜肴,都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可是元央心裡卻明白的很,她不自覺的抿了抿唇,眼睫微微垂下,遮住了複雜的眼神。
她心知,有了昨夜那種事,皇帝今日肯定不會有賞賜。這後宮素來現實,估計很快就會有人來落井下石。
果然,等到入了夜,皇帝的乾元宮也依舊沒有半點消息,仿佛完全忘記了元央這麼個人。後宮那些暗搓搓等著的人都悄悄鬆了口氣,又覺得這都是在意料之中:也是,那元才人不過是因緣巧合進的宮,陛下本也不過是圖個新鮮。那樣的姿容、那樣的出身、那樣的談吐,又怎麼能入得了一貫眼高於頂的陛下的眼?
溫才人最沉不住氣,聽了消息忍不住就笑出聲來,拍手叫了一聲好,原先被元央氣出來的惡氣全都消了。她心情一好,甚至還難得的大方起來,興高采烈的賞了來報信的那個宮人銀子。
倒是莊妃,正在喝茶的時候聽到這消息的,微微蹙了蹙眉:“倒是可惜了,”她像是有些嫌棄茶水太燙,慢慢的擱下茶盞,語調隱隱的帶了點漫不經心的神色,“本還以為是個可塑之才,可惜”皇帝不喜歡。
莊妃身邊的大宮女如意小心翼翼的替她揉肩,不敢出聲。
而另一頭,惠妃正端著安胎藥一口一口的抿著。這藥甚苦,一口一口的喝下去更是苦,她似乎正在和什麼人說話,隔著一道繡著萬荷映月圖的屏風,聲音有些模糊,仿佛是拂過荷塘的微風帶起花葉輕輕的交錯聲,隱有暗香在空氣中浮動:“他(她)是這麼說的?”頓了頓,然後才緩緩的點頭,放下手中的白瓷藥碗,“我知道了,我會讓人多留意一下元才人的。隻是,我家那邊的情況危急,還望他(她)能多費心。”
屏風前頭有人低低的應了,依著禮俯首告退。
第二日,麗貴嬪的重錦宮就來人請元央去一趟。那宮人穿著得體,說起話來倒是十分的周到有禮:“我家娘娘請元才人去重錦宮說話。”
宮裡頭雖然沒有官大一級壓死人的說法,但是卻也等級分明。既然麗貴嬪特特讓人來請,元央自然不能不去。
元央想了想,借口回去換件衣衫,叫了碧葉到跟前,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遍,等事情交代完了方才施施然的理了理衣飾,起身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