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們還走在路上,純昭儀為著自己的形象也沒再說什麼話,隨意的轉了話題:“沉水,你去撲幾隻蝴蝶來,我要照著模樣繡蝴蝶呢。”
這話說得天真俏皮,可那個叫沉水的宮人卻是小心翼翼、膽戰心驚的應了下來——夏日將過,這山上能撲到幾隻蝴蝶?且純昭儀本就要趕著去遊湖,能留給她的時間也不多。這樣的吩咐,簡直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專門想出來折騰人的。
純昭儀發完了心裡堵著的小脾氣便徑直回殿準備挑一挑遊湖的衣服首飾,麗貴嬪卻又轉回殿中繼續喝茶。
麗貴嬪生得美豔灼人,安靜的時候這美貌就仿佛被凝固了一般,獨自在昏暗的光線裡熠熠生輝。更似一朵耀人的玫瑰,在無人知曉的角落,無聲放香。
她身前跪著一個小太監,眉目還算清秀,正低著頭討好似的和她說著話:“聽皇後宮裡那些人說,這此回宮,陛下就要給元貴人升個分位了。”
麗貴嬪塗了豆蔻的纖纖細指按在青花瓷的茶盞上,仿若鴆鳥的羽毛,有一種觸目驚心的豔麗。她聲音好似帶著微涼的笑意,隨口問道:“哦?”她懶洋洋拖長聲音,不緊不慢的道,“陛下這回倒是大方,這是打算也賞她一個嬪位?”
那小太監聞言不敢應聲,俯在地上有些瑟瑟,隻能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麗貴嬪放下茶盞,真的笑了出來,那笑聲好似夜裡的藤蔓,纏著人,怎麼也掙紮不開:“和元貴人一比,我這個做姐姐的還真是失敗”她唇角笑意冷淡,眼中有寒光一閃而過,冷豔照人。
誰也不知道,她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能爬到這個嬪位,勉強算是在後宮站住了腳跟。她本以為,這些都是值得的——後宮那麼些宮人,誰能如她一般在皇帝這麼一個難伺候的人眼底下步步高升?偏偏,元央這麼一個來曆可疑、才貌皆不及她、簡直上不得台麵的女人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得了嬪位。
難不成,在皇帝眼中,元央那種農戶女竟還勝過她?
真是可笑!真是可厭!
麗貴嬪握著茶盞的手指緊了緊,許久才緩緩鬆開:“行了,我知道了。”她語氣冷淡了下去,令左右宮人拿了銀子賞給報信的小太監,把人送出去。
麗貴嬪蹙眉想了想,招手喚了個小宮女來:“等會兒遊湖,你去準備準備”她壓低聲音交代著事,末了才勾了勾豔紅的薄唇,露出豔若牡丹的笑容,柔聲道,“這事若是成了,我可保你一家老小一生無憂。”
那小宮女能夠在麗貴嬪身邊伺候,自然也不是什麼愚鈍之人,她一聽就明白了麗貴嬪這話的深意——要保自己一家無憂,自然是需要自己拿命去搏。麗貴嬪既然說出這話,就不打算留下自己的性命。
她這般的宮人在麗貴嬪這些人眼中就如蟲蟻一般微不足道,就連對方讓自己去送死也隻能含笑應下。小宮女有些艱難的忍住眼中的淚意,恭恭敬敬的跪下道謝:“謝娘娘恩典,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