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錯過了兒子的成長……
“你大哥要為了整個家奔波勞累,自然不如二弟你這般空閒,不知道這些也是正常。”淩玉瞥了他一眼。
程紹安摸摸鼻子,老老實實地站在一邊,再不敢說話。
淩玉也不再理他,握著兒子的小手搖了搖,對程紹禟道:“我把家裡收拾收拾,你且照看著他。”
程紹禟點點頭,看著她的身影進了堂屋,轉身問弟弟:“我不在家中的這段日子,家裡可曾發生過什麼事?譬如有賊潛進來之類的。”
“有賊潛進?沒有啊,你不在的時候,家裡一切正常。”程紹安撓撓頭,不解他為何會這般問。
沒有麼?見他不似撒謊,程紹禟皺眉。
卻說淩玉把裡裡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再到灶房裡,便見到王氏在裡頭忙活的身影。
上輩子她們婆媳算得上是相依為命了,兩人相互扶持著熬過了最難難的那段日子,隻可惜先後被信任的小輩背叛,氣急攻心之下,王氏本就已經不怎麼好了的身體更加急轉直下。
如今……若是上輩子的她真的摔死了,留下婆母與兒子這一老一少,日後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難道還要靠著多年後冒頭的程紹安良心發現不成?
她頓時便憂心忡忡起來。
“起了?身子可好了些?年紀輕輕的可得學會保重,若落下什麼病根子可不是好玩的。”王氏一轉身便看到門口處的她,隨口道。
“好多了,娘說得是,我拿些水先去澆澆菜。”她將心中擔憂斂下。
“去吧,我這也快好了。”王氏往灶裡塞了把柴,頭也不回地道。
待她澆完菜,把家裡收拾好,王氏也做好了早膳。
一家人用過了早膳,程紹禟便道:“娘,我想帶小玉到縣裡看看大夫,您可有什麼東西需要我買回來的麼?”
“不用,我已經大好了,沒必要花那個冤枉錢。”正哄著兒子喚娘的淩玉一聽,連忙拒絕。
她的身體根本沒什麼事,那不過是昨夜隨口扯的謊罷了。
倒是王氏道:“去瞧瞧也好,把身子養好了,來年再給小石頭添個弟弟。至於買什麼回來,我倒沒什麼要的,隻一條,小石頭過幾日便要滿周歲了,雖說窮人家不講究,可到底是咱們家的長孫,這抓周禮總得辦上一辦的。趁著這回你到縣裡,乾脆便把抓周禮上需要的東西都置辦齊全吧!”
“娘放心,這個我記得。”兒子的周歲,程紹禟又怎會不記得,自是應下。
婆母都發了話,淩玉也不好再說什麼,把兒子交給王氏,又聽程紹禟問程紹安可需要他帶什麼回來。
程紹安眼睛一亮,正要數出一直想買卻又因為囊中空空而無法得到之物,卻在看到淩玉瞪過來的眼神時將滿腹的話咽了回去,最終隻能悶悶地道:“不用了……”
淩玉鬆了口氣。
這終日遊手好閒無所事事之人,身上藏不了幾個錢,想買什麼也買不了,如今一聽有人幫他買,還不可著勁要求?
這年頭掙幾個錢容易嗎?哪能隨便亂花。
既然計劃好了,夫妻二人便先回屋準備,淩玉將水囊裝滿水,又用油布包了幾個饅頭以便在路上吃,剛收拾好,程紹禟便遞給她一個錢袋子。
她順手接過:“這是什麼?”
“此次押鏢的工錢一共三兩八十個錢,我給了娘一兩,如今便餘下二兩八十錢,你且收著。”
淩玉有些意外:“這回怎的這般多?”
“這回的主顧比較大方,打賞了不少,總鏢頭便讓兄弟們都分了。”程紹禟解釋道。
淩玉想了想,又還給他一兩:“你今日要到城裡置辦抓周禮,身上怎能少了錢。”
程紹禟擺擺手:“不必,我身上還有些,已經夠用了,總不會連東西都置不齊。”
淩玉聽罷,很乾脆地收了回去。
錢可是個好東西,沒有它可是萬萬不能的,上輩子吃儘了身無分文的苦頭,這輩子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她憑著記憶在床板上這裡拍拍那裡摸摸,終於找到了一個暗格,裡麵果然便藏著一個盒子。
她取出盒子打開一看,頓時便眉開眼笑。
將錢袋子裡的二兩八十錢倒進去,又仔仔細細地數了幾遍,一共三兩八十九個錢。不多,但對‘昨日’還吃不起三文錢一碗的陽春麵的她來說,已經一筆小巨款了。
程紹禟看著她抱著錢盒子的歡喜模樣,頓時覺得養家糊口的壓力更大了。
淩玉沒留意他的心情,腦子飛快運轉,仔細思量。
若一切還是按著上輩子的發展,這程家村最多也不過五年便要毀了,故而根本住不長久。到時又再要逃難,糧食之類自然帶不走。
先不管日後是在他鄉從頭再來,還是待天下大定後回到原籍,想要重新把家建起來,也少不了花費。
思前想後,最重要的還是——錢!
她偷偷地瞅了程紹禟一眼,心裡敲起了邊鼓。
隻盼著這輩子他能長命些,若是萬一,真的隻是萬一又拋下她們母子早早去了,她也得提前留個後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