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快去忙你的吧!”淩玉催促。
小穆這才離開了。
“進了太子府果真不一樣,我瞧著他整個人都威風了、也氣派了!”楊素問望著小穆遠去的背影,忽地一聲長歎。
淩玉隻笑了笑,並沒有接她這話。
外頭瞧著是威風了、氣派了,可誰又知道他們的背後要麵對多少凶險之事。
“大嫂……”有熟悉的年輕女子聲音在二人身後響起,淩玉回身一看,便見金巧蓉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眼前。
“果真是你,我就知道這世間上不可能會有長得如此相像之人!”楊素問指著她道。
淩玉輕輕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話,楊素問雖然有許多話想問,但還是咽了下去,老老實實地站在她的身邊,看著她淡淡地對對方道:“你我早已毫無瓜葛,這聲大嫂還是免了吧!我猜姑娘也不會想要讓人知道咱們過去的關係才是。”
金巧蓉眼神複雜地望著她,若不是這張臉依然是那張她熟悉的臉,她是怎麼也無法相信,眼前這位氣度舉止絲毫不遜於自己的女子,會是程家村那位滿身銅臭的婦人。
不過對方打開天窗說亮話,她也不必再遮遮掩掩,況且此處她也不便久留,萬一讓人發現,到時隻怕會有些麻煩,至少她的嫡姐那關便不會那般輕易地過得去。
“既如此,我也希望你能記得自己的話,你我毫無瓜葛,過去種種便徹底埋葬,不該說的話,還是死死地把它爛在肚子裡才是。”
淩玉自然知道她的來意,聞言也隻是一聲冷笑:“你放心,若真要論起來,我比你更不願與你扯上乾係!”
金巧蓉臉色有些難看,還想要說些什麼話,遠遠便看到自己好不容易撇開的侍女正朝這邊走來,再不敢久留,飛快地往另一邊走了。
“所以,她來的目的就是要警告你,不要對人說出她的過往?”待她走得再看不到身影後,楊素問才皺著眉問。
“想來應是如此沒錯了。你也要記得,紹安的娘子金氏早就已經死了,眼前這位與咱們毫不相乾,在此之前,我們並沒有見過麵。”淩玉不放心地叮囑她。
“姐姐放心,我知道分寸。”楊素問也不是蠢人,隻略想想便知事關重大,又豈敢掉以輕心。
兩人正說著,程紹禟便牽著小石頭到來了。
淩玉看到兒子興奮得紅撲撲的臉蛋,一邊替他拭了拭汗,一邊問:“你帶著他去做什麼了?怎的弄得一身汗。”
“帶他到演武場跑了幾圈。方才那是……”程紹禟隨口回答,視線卻投向了金巧蓉消失的方向,濃眉也不知不覺地皺了起來。
難不成是他眼花了?居然看到了那金氏。
淩玉自然知道他問的是何人,隻是不便在此處與他多說,抱起兒子低聲道:“有什麼話回去再細說。”
程紹禟心中一突,突然意識到自己方才可能並非眼花,臉色頓時便添了幾分凝重,微微點了點頭。
一直到夜裡程紹禟當值歸來,看到屋裡的淩玉披著外袍心不在焉地疊著衣裳,倒是在等著自己一般。
“我今日在太子妃處見著金巧蓉了,你說她怎會在此處?她不是回歸本家當她的富貴人家小姐了麼?”一見他回來,淩玉便急不及待地問。
程紹禟日間自看到金巧蓉的身影時,便已經私底下打探了一番,聽到她這話便道:“她如今的身份是寧側妃的庶妹,自幼寄養於庵堂的寧家三姑娘,如今寧側妃接她過府小住。”
“寧側妃的妹妹?接過來小住?”淩玉有些意外,隻是又覺得似是有哪裡不對勁。
程紹禟頓了頓,緩緩地又道:“說是小住,其實大家都心中肚明,不過是要進府侍候太子的。寧側妃自當年小產過後,一直再難有孕,不管是她本人還是寧府,隻怕心裡都急了。這位寧三姑娘,想必是寧府送來代姐固寵,並為寧府生下有皇家血脈的外孫的。”
淩玉臉色都變了。
所以,金巧蓉這是要給太子當妾……不對,說妾還是抬舉了,太子的妾好歹還是正兒八經抬進府裡,在宮裡也是過了明路的,似金巧蓉這般,以側妃妹妹的身份過來小住的,縱是一時入了太子的眼,隻怕也不過一個上不得台麵的侍妾。
“可是她畢竟嫁過人,已非原璧之身,寧府又怎會把她送了來?這萬一事敗,豈不是自找麻煩?”淩玉還是想不明白。
“唯一的可能便是,她與她那位蘇家舅舅隱瞞了此事,寧家人並不知道她已經嫁過人。”
“我約莫猜測著,大概自她親娘蘇夫人過世後,蘇家與寧家關係漸遠,而沒了與寧府這層關係,蘇家近些年的日子不好過,這才急於尋回外甥女,打算借著外甥女的關係,重新與寧府走動起來。”
“而剛好寧府又沒有適齡姑娘可以助寧側妃一臂之力,正是瞌睡有人送枕頭,故而很順利地接納了她。”
程紹禟將他的猜測一一道來。
淩玉思忖片刻,深覺有理。
“隻是,畢竟她曾經與咱們家……若是讓太子知道了……她這樣著實冒險。”她還是有些憂慮。
萬一金巧蓉事敗,惹怒了太子,太子追查下來,查到了程紹安頭上,豈不是給自家招麻煩麼?
“要不還是想個法子提醒一下太子,這樣也能早早把咱們家給摘出來。”
程紹禟搖搖頭:“提醒什麼?寧三姑娘隻是進府陪伴長姐,還得了太子妃的首肯,咱們巴巴地跑去提醒太子,說那寧三姑娘已經嫁過人,非原璧之身,這成什麼話?”
“此事關鍵還是在於太子本身,他若瞧不上那寧三姑娘,咱們去說,豈不是白白把紹安扯進來?他縱是瞧上了那寧三姑娘,真有個什麼,太子府上那般多的眼睛,難不成她便當真瞞得過去?”
“她既然敢這般做,說不定還真有瞞過去的法子呢!真到了那時候,咱們再去說,隻怕免不了要受牽連。”淩玉不放心地道。
程紹禟深深地望著她,直望得她心裡沒底:“你、你這般看著我做什麼?”
“小玉,你真的不了解男子,尤其是那些出身富貴的男子。”
淩玉生氣地瞪他,不服氣地道:“我做什麼要了解彆的男子!”
程紹禟失笑,也覺得自己此番話有些不妥,忙攏嘴佯咳一聲掩飾過去:“以太子的性情,若是發現被騙,頭一件要做之事便是殺了她泄憤,然後再與寧府算賬,根本不會白花那個心思去查她曾嫁過的男人是誰?”
“畢竟,寧三姑娘於他而言,都隻不過是可以隨手棄之的不入流女子。太子是要乾大事之人,必不會在此等女子身上浪費太多時間。”
正兒八經的妻妾,太子都沒那個閒功夫多作理會,更不必說一個自動送上門來的。
淩玉往趙贇的性情上想了想,覺得他這話倒真的說到了點子上。
“如此說來,咱們要做的,便是袖手旁觀,真真切切與她毫無瓜葛?”
程紹禟點點頭,冷漠地道:“這是自然,程金氏早已經死了,那一位不過是長著與金氏相似容貌的陌生人罷了,咱們何苦在她身上花費心思。”
淩玉自然沒有錯過他臉上的厭惡與不屑,知道他仍舊為程紹安抱打不平,更深恨金巧蓉當日拋棄相公的作為,一時無話。
“還有一事我想與你商量,我打算把留芳堂也開到京城來,你意下如何?”
今日在太子妃屋裡時她便有了這個想法,玉容膏既然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打入了京城貴婦圈中,若她不趁機賺上一筆,豈不是太可惜了?
程紹禟不自覺地皺起了眉:“你可知樹大招風之理?”
淩玉呼吸一窒,又聽他道:“誠然,留芳堂若在京中開起來,必然可以大賺,到時生意越做越大,賺得越多,隻怕到頭來便非你我所能掌握的了。”
從來爭鬥都少不了要助力,而助力一說,除了人、物、權外,錢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旦留芳堂壯大起來,那就是一塊人人眼紅的肥肉,誰不想撲上來咬一口?
京中貴人太多,他雖靠著太子府,但力量仍是太過於弱小,根本沒有把握可以護得住。可若是依靠太子,留芳堂到頭來隻怕便不是姓程或楊,而是姓趙了。
這些,他相信她是不會願意看到的。
淩玉略想想便明白他的顧慮,臉色幾經變化,良久,這才喃喃地道:“容我先想想,必還會有其他法子的。”
“法子並非沒有,那便是再尋一位合作者。便如當日你們與長洛城葉府合作一般,如今同樣可以在京城也尋一個合夥人。”程紹禟又道。
“對對對,我還可以再尋新的合夥人!”淩玉眼睛一亮。
程紹禟輕搖了搖頭,取過乾淨衣物便去準備沐浴就寢。
京城裡的合夥人豈是這麼容易找的,既要有一定勢力,又要品行過關,而滿足這兩點的,大多數卻又未必瞧得上她這點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