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提著食盒進了禦書房, 行了禮後走到書案旁,一邊將吃食拿出來一邊笑道:“皇上, 臣妾給您送羹湯來了, 還是以前您愛喝的, 您嘗嘗看臣妾的手藝有沒有進步。”
沈霖看了眼皇後放在桌上的羹湯, 微微擰眉,這並不是他愛喝的湯, 是小農女愛喝的,記憶中小農女和皇後處得很愉快,但並不代表他就要和皇後繼續愉快下去。
小農女是小農女, 他是他, 不可一概而論。
他並沒有喝湯,而是道:“以後皇後不必再給朕送湯了。”
他是想與人親近, 但那個人也得是自己喜歡的人才行,他並非任何人都願意親近的。
皇後臉上的笑意立即淡去,“是。”她咬了咬唇,她將湯放回食盒中。
果然嗎?皇上心有所屬了。
“聽陸竹說許國公主起事那日有一個禦藥房的小太監立了大功?”沈霖一邊拿起折子來看一邊隨口道。
皇後回道:“是, 他叫小許子,曾在禦藥房當差,是他暗中給雲湄公主的貼身婢女紫竹下了藥,以此讓紫竹給雲湄公主下了毒, 這才能避免一場禍事。”
“他人現在何處?”沈霖問。
一個禦藥房的小內監竟有如此膽識和計謀,他倒想見上一見,看來不止民間, 這宮中也是藏著不少人才。
皇後回道:“臣妾將他調到臣妾宮中當差了。”
“宣他來見朕。”
“回皇上,他感染了風寒正在病中,怕過了病氣給皇上,還是等他好了再傳召吧。”
沈霖批折子的動作微頓,“那便過幾日再說。”
“是。”皇後應下,頓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嘴,“聽說皇上張貼皇榜尋一位叫許嬌嬌的姑娘,不知位許姑娘是什麼人?”
沈霖臉色不悅,但還是答了一句,“她是英睿將軍走失的妹妹。”
“原來如此。”皇後暗鬆了口氣,見沈霖無話再說,提著食盒退了出去。
“皇後當時可是答應降了許國公主的,哪怕後麵沒能降成,也是起了反叛之心,咱們晉國哪能讓一個起了異心的人做皇後?”
“沒錯,一個叛國的人哪能再當皇後,照我說,皇上應該廢了她,驅她出宮才是。”
“就算皇上不廢她,她也沒臉再占著鳳位了,難道就沒點自知之明嗎?”
皇後帶著人剛走了幾步便聽到一旁有宮人在議論,步子猛的頓住,她緊緊捏住手指,這便是皇上不願再喝她羹湯的原因嗎?
“放肆!何人膽敢議論皇後娘娘?”突然傳來陸竹的喝斥聲。
皇後看去,見不知何時陸竹和柳如雲朝這邊來了,她忙收了情緒,露出平日裡的端莊模樣,走了過去。
陸竹將人狠狠喝斥了一通,見皇後過來忙向她請示,“娘娘,此等在背後亂嚼主子事非的奴才就該亂棍打出宮去,不能讓這等人亂了宮規和秩序。”
“此事本宮自有定奪。”皇後淡淡一笑,看向那幾個嘴碎的宮人,“自去內廷領罰。”
“是!”那幾個宮人嚇得哆嗦著走了。
陸竹歎道:“皇後娘娘仁慈讓臣敬佩,可是娘娘,有時候太過仁慈怕是不能震懾住下麵的人。”
“多謝陸大人提點,本宮心中有數。”皇後臉上仍是淡淡的笑意,她掃向一旁的柳如雲,“可是皇上召見陸大人和柳大夫?”
“確是皇上召見。”柳如雲回道。
他看得出來皇後極力保持著表麵的端莊,心裡實則難受極了,他心裡很不是滋味兒,要他說,那等以下犯上的奴才殺了也不為過,可是皇後仁善,寧願自己難受也不願重罰他們。
皇後點點頭,“本宮還有事,不耽誤二位麵見皇上。”
“恭送娘娘。”
皇後走後,柳如雲想了想道:“陸兄先行一步,我去去就來。”
“你去做什麼?彆亂來。”陸竹了解他的性子,忙要去攔,卻沒有柳如雲動作快,柳如雲一下子便消失了,他暗惱,這個臭小子,遲早要惹禍上身。
柳如雲快速追上了那幾個嘴碎的宮人,想衝出去將他們揍一頓給皇後出氣,想了想還是沒有明著動手,撿起幾個石子暗中朝他們打去。
“哎喲哎喲——”那幾人的腿被石子擊中,痛得朝地上栽去,跌了個狗吃屎。
柳如雲這才覺得出了口惡氣,拍拍手轉身離開,一回頭便見皇後站在身後,他微驚。
皇後看著柳如雲,眼中有感激,“多謝柳大夫,隻是不必如此的。”
那些人要說便讓他們去說吧,清者自清,她相信謠言止於智者。
“草民也不是單單為了娘娘,草民生性嫉惡如仇,不喜人在背後嘴碎,教訓他們也是為了自己。”柳如雲借口道。
皇後豈不知他心思,暗歎一聲道:“無論如何都要謝謝你。”說完,她轉身離開,嘴角卻浮了笑意,先前的鬱悶似乎都散了乾淨。
柳如雲見她步子輕快許多,也勾起了嘴角。
“草民柳如雲參見皇上,萬歲萬萬歲。”
沈霖看向姍姍來遲的柳如雲,冷道:“柳如雲,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朕召見你,你竟然來遲,是不是以為朕真的不敢治你?”
“草民不敢,草民隻是有點事耽擱了,還請皇上恕罪。”柳如雲低頭道。
沈霖冷哼一聲,“朕念你護衛京城有功,暫不與你計較此事,且來說說你給朕私自用汙穢之藥,害朕中毒一事。”
“草民有罪,願意接受一切責罰。”柳如雲道。
沈霖挑眉,“既是如此,那朕就罰你醫本堂在晉國各地義診三年,這三年內不許向病人收取半文錢醫藥費和診金,你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