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小學門口。
三人站在馬路牙子邊,在放學的小學生堆裡吃完那根澱粉腸的時候,才剛到傍晚時分。
“哎喲,真香。”擦完嘴,衛格樺滿意地點評了一句。
“還想再來一根。”時鄔目光望著烏泱泱的人群,眼睜著看老板已經分秒不差地拉著車走了。
“等畢業了找老板拜師學藝,開家澱粉腸店也不錯。”衛格樺一手拎著包,一手攥著擦嘴的紙,散發思維地胡侃著,暢想未來:“就賣三塊錢一根,實驗小學的和母校七中的,可以打七折。”
“兩塊一?”時鄔算了算:“要不要再抹個零?”
“那也行。”衛老板闊氣。
“拉倒吧,彆在那做夢了。”李夏妮手裡還剩半根,蹲在距離垃圾桶兩米的路邊,扭頭瞥他眼說:“你家那幼兒園,還有你爺爺奶奶承包的那一百多畝地,夠你折騰的了。”
衛格樺雖然自己天天腦子缺根筋的樣,但爹媽不是。
衛格樺的爸是這片最好的私立幼兒園的校長,媽媽是實驗小學的語文老師,就是三人吃澱粉腸對麵的這個實驗小學。
所以衛格樺一開始是不樂意來的,怕遇上他媽,多少有點尷尬。
三人這陣仗,外加衛格樺那個頭那形象,很難想象是專程跑來吃澱粉腸的,看起來更像是過來敲詐小學生零花錢來了。
直到後來時鄔大發慈悲地給他打包帶了一根,告訴他剛出鍋的才好吃。
於是衛格樺回味著嘴角的蘸料汁,沉浸式地思考了一個物理課的時間,最後三個人一起,湊成了實驗小學澱粉腸小分隊。
多牛多拉風的一個組合。
等到李夏妮手裡的那半根吃完時,天色已經不早,因為要下但一直沒下來的那場雨,頭頂的天顯得黑壓壓的暗沉,像是隨時就要變天,隨時下一場天翻地覆的暴雨,所以三人不打算在這邊再逗留。
李夏妮坐在熒光綠色的小電驢的後頭跟她告彆:“那回頭見~”
“嗯。”時鄔點頭,笑笑跟兩人揮手:“回頭見。”
熒光綠的小電驢是衛格樺的,乍一眼像是什麼低配版的鬼火,李夏妮和衛格樺兩人家的方向順路,所以常一起走,能蹭衛格樺的電驢就蹭,省錢又省腿。
跟兩人告彆完,時鄔單肩勾著書包站在原地,看著前頭電驢拐彎消失的路口方向,沒著急回去,而是望了眼,往看起來清淨些的人行道那走,先遠離這片小學放學的嘈雜地盤。
時鄔還惦記著下午去見宋岑沒見到的事情。
她垂頭,走上人行道後掏出手機,隻是還沒等她翻開最近通話記錄,來確定自己錯沒錯過茶樓老板的電話,林清北的消息就先跳了出來。
林清北:【待會能見一麵嗎?】
林清北:【去以前常去的那家修車廠門口的砂鍋店,是關於競賽的事情。】
林清北在一班,跟她一樣讀高三,隻是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競賽組那邊,兩人以前關係好的時候,放學後偶爾會去那家店解決晚飯。
時鄔看著最後那半句,想起來上個月競賽老師已經找過她一次,她拒絕過了,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沒放棄,突然間又叫林清北來當說客。
思忖片刻,時鄔不喜歡把今天的事情拖到明天,事情放在那最終也總要解決,於是最終還是給他回了個“好”。
時清歲今天去中藥店,要大概晚上八點才會回。
她平時對時鄔管得不多,除非是真到放心不下,才打個電話問問,所以時鄔在這方麵一直還算自由。確定的回複完,時鄔就開始往修車廠的方向走。
黎江是座小城,小到望灘各個地點的距離都不遠,一輛摩托車就能跑滿城。
而黎江的修車廠也隻有兩家規模大的,其中一家就是砂鍋店對麵的那家,算是這片區中心的位置,從這兒過去,隻大概一千多米。
時鄔挎著書包獨自朝那個方向過去,天未全暗,但路兩旁的燈亮了,架在磚房商鋪前矮而昏黃。
要下雨,街邊商販都收了攤,隻留少數兩個還支在那,挨著牆根瓦簷,方便下雨之後躲著雨。
修車廠的那條路還是青石板路,磚縫間混合點泥土,後門才緊鄰著條寬敞的國道。經常有頭一回來,但走錯到前門車開不進去,又罵罵咧咧再倒回去的大車司機,就好比現在正堵在時鄔前方的那輛。
“轟隆隆——”輪胎摩擦起路邊的砂礫石子,眼見司機擰著眉把頭抻出窗外,大卡車前後挪了好幾下,也沒找到合適的倒車路線。
時鄔看了兩秒,還是謹慎地選擇直接從旁邊台階繞過去避開它。
“叮咚”一聲,時鄔踏入店門,砂鍋店裡響起歡迎的提示音。
天氣不好的緣故,平時這會下班放學時間點滿座的砂鍋店裡,這會就隻有一對情侶。
不知道林清北具體幾點到,時鄔拿著書包徑直進去,走到了點單的砂鍋種類展示屏下,隻開口點了自己的那份:“老板,要份三鮮的,微辣。”
“十三,在這吃還是打包?”老板抄著勺子,回頭看她一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