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崔鄭王,四姓甲第,是中原衣冠所推。在前朝元氏當政時候已經推重門望,籠絡士人,皇室多與四姓聯姻。
高齊皇朝是通過元氏末帝禪讓得來的江山,太.祖神武皇帝雖然是武人出身,可也知道士人的重要性,要不然也不會為皇室攀附渤海郡望了。在社會風氣的陶冶下,就算是與勳貴武人走得近的高慕之,也知道培養自身的風流氣度,更彆說是有著衣冠士族血脈的高望之了。
高素之呢,是個已經退出奪嫡戰爭的閒散宗親,沒人來管她,她當然也不會刻意去學習茶道。
王映霜在給高素之煮茶的時候,頻頻抬眸看她的臉色,隱約猜出她的心思,覺得好笑的同時又很是解氣。給王珩煮茶,她是不會這樣分心的,畢竟王珩自以為冠冕,尤其注重家中兒女的規矩。但在齊王府中,王映霜頗有種“看碟下菜”的“勢利感”。她明知道高素之無意飲茶,還是笑著朝著她說了個“請”字。
高素之隻得接過王映霜遞過來的茶碗:“謝謝。”
她的視線飛速從王映霜玉白的手上掠過,隨即一口一口地抿著尚是滾燙的茶。比之前更為接近的距離讓能量值一點點往上跳,看在能量值的份上,高素之忍了難喝的茶,乾巴巴地找尋話題:“王妃這煮茶的手藝堪比煮茶博士。”
話一出口,高素之便想咬斷自己的舌頭了,拿高門貴女跟專門伺候人喝茶的茶博士比,這不是羞辱人嗎?冠冕之家彆管男女,都有一種傲氣,連皇家都蔑視,何況是其它人?
王映霜沒生氣,慢條斯理道:“在家中常替大人煮茶。”可能是那點狐疑導致心態發生變化,她過去迫不及待避開高素之,可如今一煮茶的功夫,就朝著高素之看了好幾眼,細看她跟尋常男子的不同。若是當作男兒看,她的風姿更接近南人,一身金陵脂粉氣,跟皇室幾個魁梧的宗親略有區彆;可要是扮作女裝,那就算高挑了。仔細看著,她的確跟諸王不像,麵貌柔和更似已經出閣的蘭陵公主。
高素之的感知還算敏銳,知道王映霜正直勾勾地看著她。她被盯得渾身發毛,隻能抬起茶碗來做掩飾。
王映霜道:“若是大王喜歡的話,可來妾身院中飲茶。”她語調輕柔,眼神誠摯,可都是裝出來的,就像她在王珩跟前那樣。家中有的是能煮茶的仆從,王珩非要使喚她們姐妹,著實讓人心煩。但王珩又是說一不二的大家長,根本抗衡不得。
“不了。”高素之脫口道,她才不要來喝茶受罪。對上王映霜詫異的眼神,她又緩和心跳,解釋說,“府上自有伺候的人,用不著勞煩王妃。”
王映霜笑了笑,沒說推辭的話,甚至理所當然地嗯了一聲。她的坐姿閒散,已不複先前的端莊。
高素之看著她一會兒,道:“王妃跟之前不一樣。”
王映霜對高素之的“之前”嗤之以鼻,她們倆都沒什麼來往,哪有什麼“之前”可言?難不成她在閨閣中的時候,高素之還會去打聽她嗎?這位瘋瘋癲癲的親王,婚事比同齡的晉王要晚,皇後和她自己都不上心。誠然,朝中的確沒有顯宦願意將女兒嫁給齊王,可真要納妃,不就是一道聖旨的事兒?王映霜意味深長道:“大王也與妾身所想不同。”
高素之點了點頭,很誠摯道:“那是因為我的頭疾好了。”能量值差不多,現在沒有好,過幾天也能好。在劇情中,齊王被殘餘的毒素苦苦折磨,一步步走向發瘋和毀滅,但她不一樣了,那悲劇性的結局可不能屬於她。
“大王身體安康,是妾身之幸。”王映霜溫聲道。
高素之知道王映霜在客套,可她還是接過話茬,揚眉一笑道:“我會好的。”
一碗茶下腹後,氣機通暢幾分。高素之身上作祟的毒終於沒來湊熱鬨,她懶洋洋地軟在憑幾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王映霜聊天。並非是她的錯覺,王映霜對她的態度軟化些許,至少沒有那種竭力掩飾依舊能流出的抗拒排斥了。說話的間隙,高素之看了眼威脅值——仍舊屬於低位,她的王妃呢,這個時候不會背叛她的,根本就用不著當“敵人”看待。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尤其是一個病弱的人。高素之趴著趴著就困了,眯著眼睛打盹。王映霜坐在高素之對麵,手中持著玉柄麈尾。她目不轉睛地凝望著高素之,知曉此刻是探明真相的機會,可終究沒有動,而是朝著的輕手輕腳走來的靈奴吩咐一聲,讓她將伺候高素之的人喊過來,將高素之抬到秋水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