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忙道:“尚未起。”雖然齊王不關注王映霜,可齊王身側的人將王映霜的事兒打探得一清二楚,生怕哪一日齊王興致來了詢問一番。瞧,這次不也是嗎?
高素之看了眼係統的時間,折合成古代的時辰呢,已過辰時。她嗯了一聲沒說話。下人開始惴惴不安,猶豫半晌後,又問:“要去將王妃請來嗎?”
“不必。”高素之道,睡到七八點又能怎樣呢?說起來,王映霜今年才十六,比她上輩子身份、還有現今的身份都要小兩歲呢。
高素之畢竟是問了王映霜的情況,接下去秋水園的下人一直盯著蒹葭園,等到王映霜起身時,便飛快跑到高素之跟前來稟告了。高素之正倚靠在書幾上看書——這卷軸裝十分不便,沒個書簽也不知道上一回看到哪裡,密密麻麻的繁體字連句讀都沒有,看的人一個頭兩個大,也不知道王映霜是怎麼堅持的,看來改良書籍得提上日程啊。
“王妃醒了,大王,您要過去麼?”
高素之毫不猶豫地開口:“去。”蒹葭、秋水二園都在東苑,不近不遠,走過紅木廊道、穿過一道拱形垂花門便到了。高素之沒再乘坐肩輿,毒已經解開了,她總不能繼續當個柔弱無力的廢物點心,在旁人的跟前鬨出笑話。
晨起梳妝的王映霜懶洋洋地提不起勁。
一想到要處理陳管事,她的頭就隱隱泛著疼。關於倉庫粟米的陳年賬冊呢,已經儘數抬到她這邊來了,箱子一落地揚起的灰塵啊,便讓王映霜麵如土色了。尋常百姓家的女兒都要學會掌中饋,更彆說是大家族的女兒了。嫁妝是捏在自己手中的,若學不會掌財,那就得破財。原本齊王府的內是落在高素之保母燕國夫人手中的,也不知道高素之發什麼瘋。
“大王來了。”王映霜在那腹誹的時候,下人來傳消息。王映霜本就陰雲密布的心,更是籠罩著一股寒氣。可等她從屋中出去的時候呢,又是舉止合度、貞靜端莊的高門貴女了。“大王怎麼來了?”王映霜語調輕柔。
高素之總不能說自己來蹭能量值吧?她朝著王映霜微微一笑,便很自覺地找了個位置坐下來,視線時不時朝著王映霜身上落。不愧是閨門典範,那一身氣度很是惹眼。高素之對“清水芙蓉”沒什麼抵抗力,眼神中充斥著欣賞。
王映霜有些不習慣高素之肆無忌憚的眼神,屋中靜得可怕,伺候的奴仆總覺得齊王等同於凶神惡煞四個字,實在是怕得很,大氣都不敢出。王映霜眉頭微蹙著,她也抬眸看高素之。視線對碰的時候,高素之先退縮,不動聲色地將眸光挪到小幾上。王映霜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好笑,她順勢打量著高素之。氣色比頭兩日要好些,興許是塗了粉。一身斜襟大袖衣,淩風飄飄然如軒霞舉。平心而論,在不發病的時候,高素之還是很清雋的。
輕咳一聲,王映霜選擇打破屋中的靜謐,她道:“陳管事監守自盜之事不好聲張,依照本朝律令打上三十杖,再送到莊子裡去,大王覺得如何?”依照王映霜看,其實可以送官。但陳管事畢竟關係著崔家那邊,得要留一分臉麵。說是管事,其實還是王府的家奴,逐出王府重新發賣了也可以,但他畢竟在王府做過事,這樣的人沒法縱出去。說得好聽是送莊子,實際上是關押起來做勞役。
高素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她也沒關注上漲的能量值,隻是托著腮道:“王妃決定就好。”
王映霜飛快地瞥了高素之一眼,她嫁入王府的時候就齊王的眼睛生得漂亮,不過沒有細看。這會兒發現她眼中摻雜著笑意,顧盼之間更是脈脈含情。她是知道高素之沒什麼心思的,但被那雙飽含春情的眼睛看久了,無端臉熱。
恰好靈奴在這個時候過來了,她朝著高素之行禮後,小聲地在王映霜耳畔嘀咕幾句。
王映霜眼神微微變了,沒想到高素之會在這個時候來,她起來時就打發人去西市買了胡餅呢,看來要放到冷了。
高素之沒聽見她們主仆兩個在嘀咕什麼,她隻是很忽然地福至心靈,問:“用過早食了嗎?”
王映霜矜持道:“尚未。”心中暗暗催促高素之快走。
高素之目不轉睛地凝著王映霜,雖然她已經吃飽了,但……陪著王映霜用早食也很合理是吧?她若是替王映霜布菜,是不是能量值漲得快些呢?高素之道:“那讓庖廚那邊上菜吧。”
王映霜很無奈地說了聲:“不必。”靈奴快步走出去了,沒多久拿回一個油紙包裹著的、熱氣騰騰的胡餅。
高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