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著自己的護衛和丫鬟到了縣衙。縣衙雖然建築高大,但絲毫無恢弘之勢。放眼望去,隻覺得灰撲撲的,門窗都掉了漆,顏色斑駁,角落裡結了密密麻麻的蛛網。
這哪裡是縣衙,簡直像一個長久無人居住,年久失修的破敗庭院。
大門口的衙役過來見禮,他的衣裳洗得發白,但袖口和褲腿都破了口子,雖然尋了顏色相近的布料打了補丁,但還是讓人一眼就注意到。
興平主事的縣令因傷離世,新縣令沒有到任,事務全由縣丞代管。
那是個才二十多歲的讀書人,穿著青色官袍,臉頰微微凹陷,清瘦得厲害。
李清壁隻說在城外遇到劫道的,所幸自己的隨從多,山賊四散而逃。
縣丞沈遇立即下跪請罪:“山賊驚擾公主,實乃下官之過,下官萬死!”
李清壁扶起他:“沈大人,我並非為問罪而來。我是想知道,為何山賊猖獗,官府卻無作為?”
見沈遇麵露為難,李清壁微笑著勸他:“沈大人不妨直言,若是有什麼難處,我能幫得上的也可出份力。”
沈遇到底年輕,在這之前他隻負責些文書斷案,官場上的彎彎繞繞他並不懂,三言兩語就交代了。
“殿下也看到了,我們沒有人可以去剿匪。前任縣令王大人就是帶人剿匪時受了傷,一個月後傷重不治便去了。這裡的衙役才多少人,而城外大大小小的山賊加在一起足有幾千人。”
“可有請上級派兵?”
沈遇:“有,王大人就是隨著派來的官兵一道去的,可是那些山賊人多勢眾,山裡地勢複雜,草木蔭蔽,軍隊铩羽而歸,州府要請長安派人來剿匪,可是,”他苦笑,“後來起了兵亂,長安都自顧不暇。”
李清壁想起當初逃離長安的狼狽,或許這封請兵的折子根本沒能到聖人麵前。她動容道:“沈大人,你辛苦了。我會給聖人去信的。”
沈遇聞言,垂著的眼皮頓時舒展,眼裡也頓時明亮有光,瞧著都精神了許多:“下官代興平百姓謝過殿下。殿下大恩,興平永遠銘記。”
“我享百姓供奉,這是我應做的。”
——
回了驛站後,李清壁遣護衛送了些銀錢過去,興平已經發不出俸祿,連生活都成問題,又怎麼期待這些衙役儘心辦事。
還好沈遇是個心思正的,時時約束,不然興平隻怕會出更大的亂子。
去看了一回蔡微雨後,她便回了房間寫折子。既要表明興平這邊情形嚴重,又不能讓聖人以為當地無所作為。
畢竟,她已經不在長安了,還嫁進了靈州範家。
若是讓聖人以為慶州無能,必是會有處罰,而寫這封折子的她,包括範家,都會被慶州主事的官員記恨。在官場中,多一個敵人總歸是不妙的。
她也在隱隱地明白,如今行事,需多方考慮籌謀,行差踏錯的後果不僅影響她一人。
李清壁字斟句酌地寫完了這封折子,連夜叫護衛送去了驛站傳信處。
此時,範希誠也提著食盒進來了。
“阿九姐姐,先用膳吧。有菘菜,是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