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家是行伍出身,範希誠也有誌於此,他可以儘情地為他的理想努力。
自己作為一個公主,坐擁美貌與地位,似乎沒什麼缺憾。但她又時常覺得,似乎隱隱有些不對,難道便一直渾渾噩噩過下去嗎?
可無論是史書上還是悲情的傷懷詩裡,壯誌難酬的都是男人。既有武將因為失土難收悲憤,也有文人因為懷才不遇感傷。
難道千百年來的女子,她們都沒有遺憾嗎?
不,哪怕沒有遺憾,也應有喜悅,歡樂。不是沒有這些情緒,而是大多數的她們並不識字,無法準確地用文字表達自己的情緒。
又或許,許多人和自己有同樣的疑惑,但疑惑著疑惑著,一輩子就過去了。
少有女子談理想,她們活動在宅院裡,灶台間。那些宏大的願望似乎從來都是男人的事,
從來都是女子應如何如何,沒人問問她們想要如何。她們被宅院的高高院牆阻著,慢慢的也就不覺得自己想要如何了,便就這樣熬一輩子吧。
從前的自己大概也是這樣,可如今,她雖還不清楚自己究竟有什麼誌向,終究是想像範希儀一樣,立一終身誌,全力奔赴。
李清壁又不禁想起了李懷,他的理想,被禁錮在了病弱的身體裡。
寒風淩冽,她掀開馬車的簾子,望向外麵一片銀白的世界:“其實我阿兄一直想四處遊曆,看看大梁河山。他想編撰一部地理誌,可他身體不好,無法遠行。”
“齊王殿下年後將往江南就藩,江南溫暖濕潤,想必身體便會大好。”
她露出微微的笑意:“是,這樣阿兄也能見到江南風土。而西北風物,我可以寫信給他。”
她用眼神在梨花紋的小幾上找了一遍:“我的簪子呢?我把頭發簪起來,也寫些東西。你的紙筆借我用用。”
範希誠從收好的匣子中拿出那支她常用的蝶紋金簪,明亮的眼睛看著她的一頭烏發,手已經躍躍欲試。
“阿九姐姐,都說了以後我服侍你,這不用你自己來,我來。
他興致勃勃嘗試了下,然後訕訕地放下了。
他高估了自己,他會往挽好的發髻上戴頭麵,原以為兩者都差不多。沒想到不管他怎麼努力,那順滑的頭發總是從他的指縫間溜走,無論如何都固定不住。他本還想再努力試試,又怕扯痛她的頭皮。
可牛皮已經吹出去了,他靈機一動:“我會編辮子,我給你編辮子吧。”
他雙手靈巧,雖不敢告訴李清壁他是幼時在自己的小馬身上學會編辮子的。但他給她編的辮子很漂亮,辮子順從地垂在白嫩的臉頰兩側,更添了幾分親切。
範希誠看得有些癡了:“真好看,阿九姐姐,以後我經常給你編頭發,好不好?”
李清壁雖然不想破壞他的心情,但還是無情地指出了一個事實:“你不是說年後便要回軍中,哪裡還有空做這些?”
被提醒後,他放下筆,趴在小幾上歎氣:“對哦”。不過很快他又振奮了精神,“沒關係,我還是住家裡,還有旬休。我們還是可以天天在一起!”
見李清壁興致不高,他睜著大眼睛看向她:“阿九姐姐,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我。可我們還要在一起幾十年,我會對你很好的。如果有我沒想到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訴我,我都會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