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希儀並不看他,隨意招呼了他一聲就朝著府內望去,似乎想將院子盯出一個洞來。
“洛娘,豐州在更北之地,你有沒有多帶些厚衣裳?”桓允舟努力找話題。
“帶了。”範希儀還是並不看他。
範希儀此次為前鋒,乃是作戰中最先與敵人交鋒的一部分,也是最容易遇到危險的。
她身為女子,初入軍營時遭受諸多質疑。為了平息眾議,為了證明女子並不比男子差,她總是搶著領最險最不好做的差事。
十四歲到十九歲,她用了五年的時間成為大梁最年輕的女校尉。這五年,她立了很多功,也受了很多傷。
老實說,桓允舟並不願她涉險。但他明白,洛娘的軍職是她自己一刀一槍拚殺出來的。比起被保護,她更需要來自同袍的堅定支持與並肩作戰的默契。
所以他並沒有拒絕她自願為前鋒的提議。她在前方探路拚殺,他作為主將會為她做好統籌,提供一切必要的協助。
他會傾儘全力助她,一步一步成為她理想的模樣。
——
範府正院。
範巡先醒來,看了看身邊睡得正熟的妻子,湊上去在她臉上親了下,飛快退後,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誰能想到在外麵西北威風八麵的朔方節度使,在妻子麵前竟是這般姿態?
他是龍精虎猛的武將,縱然已年逾四十仍精力充沛。可妻子最近事務繁多,身體疲累,哪裡經得起他那般纏人。
臨睡前,仆固艾依攤在床上喘著氣,有心想打他幾下卻使不上勁兒,最終恨恨地抓著他的後背,留下了幾道明顯的指甲印。
“做什麼?孩子們今日出征,你還想這些?”仆固艾依醒來,見他如此,微微斥道。
範巡嘿嘿一笑,攬過她的肩膀,自然地為她披上外衣。
他湊在妻子耳邊:“孩子們出征前見父母恩愛,也能少些對家裡的憂心,安心作戰。”
見妻子並不理會他,他試探道:“還在怪我讓兩個孩子一起上戰場?”
“兩個孩子又不是沒有一起上過戰場,我怪你什麼?”仆固艾依又歎氣,“隻是阿石與長公主成婚尚不滿半年,夫妻便要分離。這一去也不知要多久。”
“長公主深明大義,豈會怪他?我們剛成婚時我不也去平亂了,不過我比那小子好福氣,夫人當時也在軍中。但是,還是勞煩夫人,阿石出征之後多多關心長公主。”
仆固艾依為當時朔方節度使麾下謀士,出征大事,自當從旁出謀劃策。
她接過衣裳,微微用力推開範巡:“這還用你說,阿石話多,他一走,長公主能清靜不少。但或許,也會覺得有些無聊吧。”
就像範巡在的時候,她總嫌他纏人。可他不在的時候,白日裡忙想不起這號人,夜深人靜時又會開始思念他的溫度。
她一邊穿衣裳一邊感慨:“我從前總覺得,做母親該為孩子安排好一切,讓他們這一輩子都順風順水地過。可我們這兩個孩子,沒有一個是安分的性子,總想去外麵闖。其實去支援豐州誰不能去呢?他們非得衝在前麵。”
她穿好鞋襪,準備去洗漱:“罷了,讓他們去吧,我知道他們都是想去的。我們給他們備足糧草,戰馬,讓他們去戰。”
範巡:“我範巡的種,都不孬。等著他們得勝歸來便是,北鶡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