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蒼白者臉色後退了一步。
此前,她曾經對江戶川柯南說過,柿川白秋大概率並不是梅斯卡爾。
可這一次,柿川白秋出現的實在是太突然了,在找不到恐懼的源頭時,灰原哀基於本能地想要遠離對方。
圓穀光彥卻理解不了灰原哀此刻的心情。在遊樂場遇到一個眼熟的大人,他還很開心的:“柿川先生!您也來遊樂場玩了嗎?”
他說著,又向柿川白秋解釋:“灰原想抽一個小號掛件,但是這裡的扭蛋機裡好像都已經沒有了。”
“這樣啊?”柿川白秋轉頭打量著扭蛋機裡的獎品,若有所思,“這個樣式的掛件的話,我早上進門前看到有一個攤位在零售哦?”
“真的嗎?!”圓穀光彥驚喜了一瞬,又擔心起來,“……不,早上有的話現在說不定也已經賣完了。”
他看向灰原哀:“灰原,既然這樣,我們還是抓緊時間過去看看吧?”
灰原哀現在根本不想和柿川白秋待在一起:“……不,我……”
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灰原哀忽然瞥見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從遠處的車道駛過。
在進出停車場的諸多車輛中,這輛黑色的汽車實在是太過普通了。但在灰原哀的眼裡,這輛車無疑是個危險到了極點的信號。
保時捷356A,在如今這個時代,少有人會開這樣的車。
琴酒就是其中之一。
灰原哀整個人都僵住了。
琴酒這個人過於可怕,即使有江戶川柯南在身邊,她與對方的每一次接觸都凶險異常,而這一次,她身邊什麼人也沒有。
灰原哀努力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最好能不動聲色地逃走,然而生理上的恐懼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抑製住的。
她沒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動作,在灰原哀徹底平靜下來之前,她已經憑借本能拉住了柿川白秋的衣服,將自己的身形藏在了柿川白秋身後。
女孩埋著頭,幾乎不敢呼吸,她透過金屬圍欄模糊的反光、目送著那輛讓她恐懼萬分的汽車靠近又駛離。
這個過程也不過幾秒的時間,但對灰原哀而言卻漫長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柿川白秋垂眸看了眼明顯被嚇得不輕的灰原哀,轉過頭,看到琴酒的保時捷駛出遊樂場,揚長而去。
——他倒是沒想到,琴酒麵都不露就能讓雪莉怕成這樣。
“灰原?你沒事吧?”
“灰原小姐?”
直到聽到圓穀光彥和柿川白秋的聲音,灰原哀才終於回過神來,愣了一下後發現自己手裡還攥著作家的衣角,幾乎貼在了對方身上。
她連忙後退幾步,想說話卻卡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有點磕絆地說:“剛剛忽然有點頭暈、柿川君剛剛說有攤位賣小號的掛件……那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圓穀光彥擔心地問:“需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嗎?”
灰原哀搖搖頭:“不,現在已經好多了。”
她的緊張全都是因為琴酒,現在危機解除,她整個人都有點不在狀態。
柿川白秋笑著道:“那我們就去那個攤位看一看吧,希望還有剩餘。”
於是,三人就一起去了柿川白秋所說的攤位。
柿川白秋一開始上去搭話確實隻是想找個理由帶灰原哀離開,但他說的有“賣同樣的掛件的攤位”卻不是瞎編的。
進門的時候,柿川白秋確實有看到過類似的掛件。
憑記憶找到那個攤位後,三人果然發現了裡麵有售賣樂器掛件。
詢問之後,老板笑嗬嗬地道:“真是湊巧,這裡還有最後一隻小號的掛件,如果再晚來一會兒估計就買不到咯。”
圓穀光彥鬆了一口氣:“太好了!”
柿川白秋是三人裡唯一一個大人,所以老板也就理所當然地把掛件交到了他手上。
灰原哀還沒來得及阻止,他就已經付好了錢。
作家把掛件遞到灰原哀麵前,笑著道:“前幾次帶孩子們一起出來玩的時候都沒有叫你,這個就當是補償吧?”
那隻金色的小號躺在作家的手心裡,銅製的管體散發著金屬獨有的光澤。
到了這個時候,灰原哀也不知道該怎麼拒絕,隻好點了點頭,接過那隻掛件:“……嗯。”
柿川白秋笑笑:“你們是和阿笠博士一起來的吧?那我先帶你們跟他碰個頭好了——遊樂場裡人這麼多,走散就不好了。”
兩個孩子自然不會拒絕,因此,柿川白秋帶他們一起去找到了阿笠博士,隨後才說了告辭。
灰原哀站在阿笠博士身邊,目視著柿川白秋離去,握緊了手裡的掛件。
……不管怎麼說,能躲過一劫,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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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遊樂場後,又過了兩分鐘,柿川白秋接到了基爾打來的電話。
“任務完成。”本堂瑛海報告。
如柿川白秋之前所說,加賀修也本身就已經性命垂危,她不過是在對方被送往醫院的過程中稍微添了點麻煩,製造了一起小小的意外,加賀修也就因為得不到及時救治而確認身亡了。
加賀修也中槍受傷的消息尚且能控製得住,現在身亡,其他人可就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翻開各個新聞網站,加賀修也身亡的消息已經竄上了頭條。
“辛苦了。”柿川白秋道。
本堂瑛海道:“聽說動手的是加賀的熟人?真是讓人大吃一驚啊。”
她在這次任務中隻是聽從梅斯卡爾的安排,在外待命而已,並不知道宴會會場這邊的安排。本堂瑛海本來以為琴酒和梅斯卡爾既然都去了遊樂場,那他們兩個多半會一起行動,卻沒想到,最後動手的是個和組織沒有一點關係的普通人。
本堂瑛海不知道梅斯卡爾是通過何種手段促成這起案件的,但這一事實已經足夠讓她生出一身冷汗。
在得知琴酒和梅斯卡爾都參與這次行動時,本堂瑛海不是沒有想過將情報傳達給FBI。屆時,由FBI布局,說不定一次就可以將組織的兩位高層控製住,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但最後本堂瑛海權衡利弊,還是顧忌暴露的風險、沒有選擇泄露這次的行動。
——如果本堂瑛海當時真的那麼做了,現在不僅抓不住琴酒和梅斯卡爾的半分破綻,反而還會白白暴露自己。
回想起來,她仍舊心有餘悸。
……不愧是組織的高層。
“隻是一種比較便利的做法而已,”柿川白秋說著,抬頭看了眼前麵的紅綠燈,“現在不是適合談話的場合,我稍後再打給你。”
“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後,柿川白秋翻找著郵箱裡的聯係人,選出其中一個名字,編輯郵件-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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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大廳中,加賀一葉還在焦急地等待消息。
柳生洋介承認罪行後,牽扯出一個為他“提供犯罪方案”的角色。眾人都為之震動。
隨後,目暮十三和醒來的毛利小五郎一起檢查了柳生洋介和對方的通訊記錄,試圖查清這起案件的真相。然而全部記錄翻完一遍,內容基本上就是柳生洋介向對方單方麵敘述自己的恨意,對方連回複都寥寥無幾,更被提找出能證明是對方設計出本次犯罪的證據了。
這樣一看,柳生洋介的話完全站不住腳。而且,從正常人的角度看,柳生洋介這種有另一個人幫助他設計犯罪的說法也實在有點玄乎——畢竟想殺人的是他,開槍的也是他。
這個郵件對麵的“案件設計者”聽起來更像是柳生洋介為了逃避罪責而編造出來的謊言。
最終,毛利小五郎和警方一致認為柳生洋介的說法不成立。
——退一萬步講,就算這個“M”真的有問題,找不出證據也照樣沒用啊!
柳生洋介對此並無異議。畢竟他會提起“M”也並非是為了脫罪,現在彆人不信,他還要站出來反駁不成?而且“M”幫了他很多,他沒理由拉對方下水。
如此,犯人落網認罪,案件算是塵埃落定。
在眾人眼中,江戶川柯南說加賀修也會有危險完全是建立在“M”是柳生洋介的幫凶的基礎上,現在對“M”的懷疑消失,大家本來不該再那麼緊張才對,但大廳中的氣氛依舊壓抑。
在江戶川柯南說加賀修也可能有危險時,加賀一葉就向與救護車同行的保鏢打了電話,卻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回複。
加賀一葉臉上的擔憂溢於言表——即便感情不和,她和加賀修也的家族也有利益關係在,如果加賀修也出事,她也會有極大損失。
江戶川柯南站在人群外圍,低頭看著手機屏幕,胸口悶得連呼吸都很沉重。
柳生洋介的手機輾轉幾次,現在落到了他手裡。
隻有他知道,“M”是梅斯卡爾,因此也隻有他能確定加賀修也真的會遇到危險。
然而知道真相又能如何呢?江戶川柯南無法將這些信息解釋給其他人聽,無法將這些信息公之於眾,也什麼都改變不了。
即便他知道加賀修也處境危險,也隻能對加賀一葉做出提醒,除此之外,他的一切行動都顯得蒼白無力。
——這是僅為他一人所知的真相。
是梅斯卡爾的“禮物”,也更像是一種最深重的惡意與詛咒。
“接通了?!”目暮十三忽然道。
江戶川柯南猛地抬起頭。
加賀一葉手裡握著電話,急切地詢問:“修也的情況怎麼樣?剛剛為什麼不接電話。”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她的表情變得震驚繼而有些哀戚。
江戶川柯南的心沉了下去。
良久,加賀一葉放下手機,對眾人說:“……修也所搭乘的救護車在前往醫院的路上意外發生了車禍,雖然沒有造成其他醫護人員的傷亡,但因為救護車中的供氧器械受損……修也不治身亡。”
“……”
江戶川柯南攥緊了手裡的手機。
他已經猜到會是這個結果了。
無聲的沉默之中,江戶川柯南忽然感覺到手中的、屬於柳生洋介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
少年偵探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發現手機提示收到了新的郵件。
[看來這次是我贏了。]
發信人:“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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