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正是午夜時分,天色已經全然黑下,整個青山鎮完全被黑夜籠罩,縱使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也絲毫不過分。這時青山鎮外翠竹林的方向,一黑袍人手舉火把緩步前行。
火焰在寒風中被吹拂的左右搖擺,仿佛下一陣稍稍猛烈的風就可以將它熄滅一般,而那黑袍人臉上卻儘是一片從容之色。黑袍人身後還有一名少年緊跟其後,手中死死抓著黑袍人的袍子不肯鬆手。
黑袍人踏進鎮上之時,仿佛察覺到什麼不妥一般,立刻環顧四周。這一動作讓那本就微弱的火把更加孱弱起來,這時那名少年吸了一口冷氣開口道:“大哥哥,我們安全了麼?我想快點回家。”
被稱作黑袍人的,自然便是之前受書院官家之托,去尋找這貪玩孩童的小風。此時小風再次打量了一番周遭環境,轉身笑了笑輕聲說道:“放心吧,我們已經回到鎮上了,這裡很安全。”
話音落下,小風便立刻帶著少年朝前方走去,可卻被少年拉了拉袍子。回身去看時卻聽到少年小聲道:“這邊去我家更近一些..”
小風尷尬的笑了笑,自己本就有些路癡,加上天黑的緣故便更難找到隻去過一次的所在。還好有這這個少年在,自己家總是不會記錯路的。
就這樣,隻是過了些許時間兩人便來到書院大門之前。怪異的是,天色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書院的大門竟然還似白天那般大敞四開。而與之前鎮子上不同的是,這書院之中卻還亮著燈火。
小風也並未敲門,將手裡的火把熄滅,帶著少年便向那燈火處走去,可卻發現那燈火竟不是在室內,反而是一處涼亭之前。小風心下剛剛閃過一個念頭,眼前所見之人便已印證了他的想法。
眼見涼亭之中,陳學究依舊還是穿著白天那種寬鬆服飾,對麵的中年醫師依舊一臉平靜的等待著對方落子。兩人竟然就這般對弈了整整一天,小風見狀不禁暗想廢寢忘食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這時,之前一直少言寡語的少年在看到陳學究後,卻快步上前大哭了起來。小風雖然知道這孩子一路上壓抑情緒,可沒想到看見陳學究後會爆發的如此徹底。
少年由於哭的突然,這著實把陳學究和醫館主人嚇了一跳,陳學究看到是自己的孩子回來了,終於放下手中的棋子任憑少年在自己身上痛苦,時不時的拍著他的肩膀安慰。
而那醫館主人此時也在剛剛一瞬間的愣神中脫離,起身看向一旁的小風,點了點頭,撫了撫自己的胡須笑道:“哈哈哈哈,陳先生現在掛心之事已了,終於能與我痛快一局了,如此甚好。”
少年邊哭邊說著之前發生的事,並且向陳學究哭訴自己再也不會獨自去後山了等等。起初陳學究也還是保持平靜,後來忽然一震搖頭眨眼,之後竟也和少年抱在一起哭了起來。
眼見陳學究老淚縱橫,可一旁的醫館主人卻是大笑開懷道:“哈哈哈哈,陳先生今天看來心境已無,正好現下我與這位小兄弟還有些事,就先告辭回去了。咱們他日再戰。”
陳學究稍稍平緩自己的情緒,起身對著小風一禮,然後勉強擠出一點笑容道:“多謝兩位,吳掌櫃,咱們他日再戰。”語罷,醫館主人便示意小風跟他離開,小風自然會意。正欲轉身作彆,卻正好看到那少年看向自己,於是便對他點了點頭道:“下次彆再獨自一人出去了,若是還想出去,可以叫上大哥哥一起。”
小風這自然隻是客氣話,可那少年卻展露笑顏道:“謝謝大哥哥,那我們就說定了!”接著,陳學究也對著小風感激一笑,隨後便帶著少年向內堂走去。
這時與小風同行的醫館主人再次撫了撫胡須道:“你這小兄弟倒也有趣,說吧,你找我有何事?可是受了什麼內傷需要..”
說到這裡,醫師卻是並未接著往下說,小風自然會意開口道:“不是什麼棘手之事,隻是見到村口的張婆婆最近經常失眠,似乎心神不定,心中便起了相助之意。”
聽小風這樣說,那醫館主人看向小風的眼神中更是帶了幾分讚許,笑著開口道:“這個簡單,隻需一枚安神丹即可,你這就隨我回醫館去取吧。”
小風一邊道謝,一邊將剛剛臨行時陳學究遞過來的燈籠提起照明,隨後便跟隨醫師前往醫館。隻是這一路之上卻總感覺有哪裡不妥,可卻總也無法清晰捕捉。
書院和醫館的距離還是比較近的,仿佛片刻之間便已來到醫館。此時醫館中的學徒皆已睡下,可眼見醫師卻全然放心將自己這個“外人”帶進丹房重地,小風還是對眼前這人多看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