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小風實在是腰酸背痛,因為他一個現代人很少作揖,而自記憶之初也沒有人讓他躬身,故而他對這個姿勢十分生疏,終於還是起身開來,道了一句:
“既然主人不肯現身相見,那在下便卻之不恭了。”
說罷,小風用出全身力氣,方才拉開如同門簾一般的藤蔓,而進入古亭之後的同時,絲毫不拘謹的坐在了主位之上,拿起桌上的茶盞便給自己倒茶,絲毫沒了之前的彬彬有禮。
小風如此做,正是要進最後一次試探,古人皆講究禮數,此地若真有高人,縱使之前端著身姿不肯出現,此時自己如此無禮,想必他也會無法忍受來喝斥一番。
可小風這一壺茶倒來倒去,雖未真正下咽,卻也花了不少的功夫,而回應他的除了冷風之外依舊隻有一輪明月,明月之中,卻是始終不見佳人現身一見。
“喝..喝!”就在這時,小風忽然大叫一聲,隨即也不管茶壺中的液體是否有毒,當即將茶壺一提便要豪飲。如此喝茶像是喝酒一般的架勢,縱使是小風自己,也是臨時才想出來的,而直至小風將一壺茶喝儘,他終於確定這裡沒人。
“哎..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李太白,我似乎知道你當日的心境了。”小風喝的明明是水,可開口間卻像是帶上了一副醉意,而他雙眼迷離之下,不知是在做戲還是心陷其中,當作戲的人將自己也騙過時,不知他做的是戲還是真。
就在這時,小風斜眼一看,卻是看到古亭外的斷崖邊上,似乎橫著一物,而小風在看到這一物之後,心神頓時一動,當即起身朝著斷崖走去,腳下卻是大大咧咧,絲毫沒有顧及地勢危險。
斷崖雖險,卻險不過人心,而人心之強,卻不是世人可以儘知。小風此時心無旁騖,這短短的距離雖然地勢險峻,可他這麼一個不會武功之人,還是在閒庭信步之間便來到崖邊坐下,這才看清這物件。
一床琴,不是鋼琴而是古琴,七弦古琴。隻是古琴之上遍布灰塵,而第七根琴弦早已斷開,小風看了這把古琴,心中卻升起一陣莫名的悲傷之意,低頭望向斷崖之下,卻隻能看見一片迷霧,再無其他。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小風已經適應了冷風,久到琴身已經被捂熱,久到圓月已然西去,而琴上雙手的主人卻是忽然起身,起身間將琴一並帶起,轉身衝著古亭招了招手道:
“好琴,果然是好琴,既然你不肯與我相見,那麼與我有緣的便是這琴。此琴我便收下,天涯雖遠,再會有期。”
說罷,小風又是緩緩對著古亭做了一禮,而就在他起身同時,卻是右手抱琴左手張開,隨即放聲大笑,笑聲響徹在斷崖之上不絕於耳。而就在笑聲落罷之際,小風卻是忽然身形向後一仰,抱著古琴便朝著斷崖下墜去。
“置之死地而後生,生而不死是為天命,死而不生是謂天命,天命啊...”小風身形急速墜下,口中卻是模糊不清的念著什麼,此時青雲直墜,卻無半點恐懼,反而有一種從心底裡發出的輕鬆之感。
而與此同時,山崖之下,黃沙百業會後山入口之處,迷霧早已不像早前那般濃厚,一眼望去草木儘收眼底,雖有朦朧之感,卻好在無傷大雅。
大路之上,一眾人馬紛紛向上疾行,口中時不時的傳來一些交談之聲,譬如“試煉”“隱藏任務”“武功”之類的詞語層出不窮,而此時此刻,卻正有一男一女緩緩自山上而下,正是與大家背道而馳,多受關注。
隻見那男子始終跟在女子身後十步位置,卻是被五花大綁,頭死死的低著,口中發出宛如含了半個饅頭般的聲音,卻似乎是在重複的同一句道歉的話。而女子手中牽著麻繩,雖然信步向前,卻是不斷搖著頭,似乎在拒絕什麼。
兩人一路之上頗受上山的人觀察,原因除了他們兩人舉止實在奇怪外,便要屬這女子長得眉清目秀,卻是一身書生裝扮,讓人一眼便能看出她是在女扮男裝。
而他身後的男子臉上儘是一片黑灰,早已認不出他原本的麵目,而且身材矮胖不說,身上的衣服還多處破損,宛如一個剛剛被浸入油鍋中的生物。
這男子口中道歉的字句,始終不肯停下半刻,宛如一個複讀機一般,讓人不厭其煩,可他對其他人的眼光卻毫不在意,甚至時不時的還真的學出幾聲豬叫,可是卻始終得不到他想要的一句原諒。
直到天空之上,忽然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在眾人嘩然之間,一道耀眼的白光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