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山寨前寨後寨分居前後兩山,而兩寨之間則由一條索橋作為通路,這索橋鐵鏈為玄鐵所鑄,刀劍難傷,索橋之上亦是穩妥泰山,縱使千軍同過,亦不會有半分橋毀人亡之災。
烏山寨並不是什麼訓練有素的軍隊,其中山賊更是一群放蕩不羈之人,若要他們日日嚴加看守卻是絕不現實。今日之所以全寨上下嚴陣以待,皆是因為他們知道今晚有一名貴客到來,事關山寨的生死未來。
這條索橋之下白日裡雲霧繚繞,遠遠看去宛如仙山之橋。可到了夜晚,橋下卻黑雲籠罩,深不見底,故而得名烏山兩極淵。而這條索橋,則是被寨子中的人稱為登雲道。
今日後山後寨不似往日那般火熱,雖也是燈火通明,卻明顯要比往日人煙稀少許多。這是因為寨中但凡有一戰之力之人,皆被自行前往前寨以備不時之需,因此後寨空虛之下,為免烏索爾真的偷襲後山,這才將他的營地屠滅以絕後患。
登雲道兩側皆築有哨站,可雖說是哨站,內中去也不過三兩人把守,而守衛更是裝裝樣子而已。因為他們十分清楚,烏山寨之所以百年來皆未被官府攻陷,便是因為地勢易守難攻,若不知密徑貿然翻山而上,必定死無全屍。
因此這一條險路雖是兵家必爭之地,可在長久的潛移默化之下,卻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這些人中同樣也包括了那名烏山寨的軍師二當家。
“唉,聽說了麼?咱們烏山寨要被招安了。”
“招安?你沒聽錯吧,誰敢招安我們?就憑黃沙城那群官軍?”
後寨一側哨站之中,寒風凜冽之下火堆旁三人交頭接耳,說話時沒有絲毫的壓低聲音,偷懶偷的理直氣壯。卻是因為他們知道,此時大部分人都在前寨備戰,而自己三人不過是被安排的閒人而已。
“可不敢胡說,聽說不是黃沙城的人,是個大人物!”
“大人物?黃沙城地處南方邊界,再南便是死亡沙漠,咱們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有大人物來?”
“我說你彆不信啊,你要不信就自己去前寨看看,說不定那個大人物已經來了。”
話音落定,一陣寒風吹過,燃燒的火堆中亦是發出一陣劈啪之聲,地麵上三人的倒影忽大忽小忽明忽暗,一時間卻像是有六人在這哨站之內。而三人亦是仿佛具有默契一般,同時頓了頓,足足過了三息的功夫,一人忽然打了一個寒顫,大聲道:
“哼,去就去,這可是你讓我去的啊。這裡要是出了什麼事,到時候可被嚇得尿褲子!”
“我呸,尿褲子的是孬種!你快滾吧,再不滾可能就趕不上前寨的好戲了!”
一聽對方如此蔑視自己,同時心道這登雲道晚上雖然恐怖,可這麼多年也沒見發生什麼怪事,自己能有什麼危險,這裡又能發生什麼事?當即開口反駁。而對方亦是嘿嘿一笑,當即轉身朝著登雲道索橋而去,顯然他早就有了離開的心思。
“唉你..你..你還真走啊!”
“讓他走吧,年輕人應該多見見世麵。”
就在這時,始終沒有說話的一名大漢緩緩開口,語氣卻是老氣橫秋。另一名男子聽他開口,當即目送著之前那人的背影離去,心中卻是暗自腹誹身旁之人,不過是比自己大個幾年,就一副老人家的模樣,著實煩人。
“哢嚓..”
一聲脆響忽然自周圍寧靜的空間中傳出,這名年長的山賊頓時警覺,拔刀之間大喝一聲:“誰?!”引得身旁的持槍山賊也是一陣警覺,雙手緊緊握住木槍,眼神如刀朝著四周看去。
“誒!我沒事!踩到了一塊爛木頭!”
就在這時,遠方的索橋上傳來了之前離去的那名男子的聲音,兩人聞聲一愣,那名年輕些的山賊頓時心中一陣鬱悶,看向年長山賊的眼中更加多了幾分反感。心道你這一驚一乍的,說好的身為年長者的淡定呢?
“劈裡啪..”
又是一陣響聲傳出,年輕的山賊當即不耐煩的看向登雲道的方向,大聲喊道:“你又怎麼了?你行不行啊!彆跟我說夜太黑,你自己走不過登雲道,又不是七老八十!”
山賊的聲音在登雲道中不斷傳響,久久不散,而直至話音徹底落去之時,卻依舊沒有任何回音。可是有了之前的虛驚一場,年輕些的山賊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發生了什麼事件,當即轉頭看向年長的山賊,卻見他眉頭緊鎖。
雖然很不想問,可他還是問出了一句:“李哥,怎麼了?”可換來的,卻隻是一聲拉著長音的疑惑聲,和一句聲音雖小,卻足夠他聽到的低語:
“不應該啊...”
是的,年長的山賊隱約發現了一些端倪,可卻不知是因為夜風太冷阻礙了他的思維流轉,亦或是他的心思本就沒有這般縝密,一時間隻是感覺有哪裡不對,卻無法清晰的捕捉到問題的關鍵。那之前從登雲道上傳來的聲音同樣是大喊,可是聽在耳中,卻是沒有半點回音!
“嗡...”
就在這時,一陣嗡鳴聲響起,似是琴音卻更似低吼,年長的山賊恍然大悟般再度抽刀戒備,然而轉身之間,卻是看到了讓他觸目驚心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