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聲悠悠,黃泉路幽,蒹葭無心,秋水斷魂。隨著一聲久違的笛音響起,小風眉頭微皺,一時間腦海之中兩道人影不斷閃現。一道是自己那已經快忘卻樣貌的師兄,一道是明明與自己沒有幾麵之緣,卻每次相見對談皆會讓兩人言行破格的師侄。
然而卻不知是笛聲絕妙,亦或是小風陷入了回憶之中,麵對淩空的一掌竟是忘了調轉火元素防禦。而原本稍加放鬆的萬事通見小風無動於衷,雙眼一凝間,腳步猛然加快。
“唔..”
就在這時,兩聲悶哼同時響起,萬事通前衝的腳步忽然一軟,整個人竟是栽倒下去,身體還在地麵之上滑行許久。而另一人卻是那名忽然出手,淩空擊出一掌的錦衣男子。
然而比之萬事通的慘狀,他卻要更加狼狽。原本淩空翻身一掌擊出,身形飄然而落的他,忽然身體像是失去了平衡一般,驟然墜地。落地之間發出一聲悶響,砸的地麵塵土飛揚,再起身之間已是蓬頭垢麵,卻滿臉愕然之色。
至於淩空的一道掌勁,亦是在這一刻消散一空,雖肉眼不可見,但小風卻是感知的一清二楚。
至於這兩人,一人是武功被廢情有可原,可另外一人卻是一名內力已至綠級的高手。然而麵對這突忽奇來的笛聲,卻仍舊無法抵抗半分,關鍵是他從不知曉江湖上還有如此絕學,因而當即心生退意。
兩人皆有一個相同之處,那便是在行功走氣之間,忽然內息紊亂。體內真氣仿佛被瞬間斬斷流逝,而就在那一瞬間的經脈遲滯之間,卻讓兩人的輕功步伐登時作廢。
不過兩人的傷勢卻大多來自於摔傷,這曲子本身卻是沒有什麼威力,隻是不知是這奏曲的人刻意所為,亦或是曲子本身便再無他效。
“不知是哪位前輩賜教我嵩山盟!”
錦衣男子朝著笛聲傳來的方向一抱拳,臉上儘是凝重之色。然而暗自卻是在運功檢查身體異樣,卻發現除了方才那一瞬間感覺到經脈遲滯之外,再無其他異樣。
可由是如此,卻也不敢再行出手,隻怕驚擾了那暗中之人,恐怕下一次便不會讓自己僅僅是摔跟鬥這般簡單了。
男子開口之間夾雜內力,聲音之大響徹四周,然而直到話音儘去,得到的卻也隻有悠悠笛音,再無任何言語。男子心神一轉之間,卻是忽然轉身朝著黑袍小風一抱拳,可開口間卻是說了一句讓小風意外的話:
“我雖不知閣下從哪裡習得這指法,卻知曉這絕不是狂風絕劍。方才出手隻是試探,還望恕罪。”
小風意外的是,對方竟然看得出自己用的不是狂風絕劍,這足以說明他的武功不是那些不入流的江湖客所能比擬。而他也明白,對方之所以和自己說這些,自然是說給那奏曲之人的。
隻是小風此刻毫無心思去搭理眼前之人,甚至也沒去管仍舊趴在地麵上毫無反應的萬事通的死活,就這樣靜靜望著笛聲傳來的方向,似是在等待什麼。
隻是這心中此刻的微妙,連他自己也不明白,因為這實在太過反常。
見黑袍小風亦不開口,錦衣男子僅僅遲疑了半息,便猜想兩人的心思,當即開口道:
“今日之事的原委,在下自會查明!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說罷,卻在幸存的兩名手下身上一點,而後這兩人卻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氣。可正當兩人剛要開口之際,這名錦衣男子卻是用眼神掃了他們一眼,而後一手抓著一人,縱身朝著嵩山方向躍去。
這男子亦是果決之人,方才現身之後,笛聲響起之際,便已經出手將兩名手下給點了穴,阻止他們胡說八道。而直至方才,才出手將兩人穴道解開,一並帶走。
嵩山盟一眾人離去,萬事通卻仍舊安靜的趴在地上,隻是他此時呼吸均勻綿長,絲毫不像是受了重傷。小風識能一掃卻也不再去管,隻是心中猜測,這定是奏曲之人做的手腳。
隻是他不知道,這奏曲之人究竟是那個自己已經快忘記模樣的師兄,還是那個冷冰冰的師侄。而就在三息過後,小風終是緩緩開口,聲音如常的說了一句:
“朋友還不現身麼?”
然而就當話音落定同時,悠悠笛聲戛然而止。正當小風凝神朝前望去之際,卻忽然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隻以為是萬事通起身,轉身之間便隨口說道:
“萬兄你沒..啊?”
話至末尾,小風忽然驚呼出聲,而後身體向後退了兩步方才站穩身形。隻因他轉身之間,赫然正是一張快被遺忘的麵孔,而這張麵孔距離自己實在太近,險些撞在頭上。
眼前之人依舊是一身青衣,依舊是紫雲靴白玉冠,依舊腰間掛著一隻玉笛,臉上依舊帶笑,麵貌依舊絕頂,正是書劍山莊莊主,小風的便宜師兄。
隻是小風在見到這明明已經快要忘記的師兄時,卻感覺彷如昨日,一種異樣的熟悉感湧上心頭,一時間隻覺得腦中嗡嗡作響。而就在這時,青衣人卻是緩緩開口,隻是這字句雖然是打趣,可語氣卻仍是風輕雲淡:
“多日不見,你莫非忘了我們的司徒師兄麼?”
“我..”
小風此刻的心境有些異常,他明知對方所問自然不是司徒師兄,而是想問自己是不是忘了他這個師兄。隻是細思之下,自己還真的忘了大師兄司徒,到底是什麼名字。
“唉..此番下山,他還嘮..咳咳..叮囑我,一定要注意小師弟的安危,還要我將他新製成的連珠袖箭送你防身。”
青衣人在一句“嘮叨”差點脫口而出,這大師兄對於他來說雖然輩分相同,卻因年紀差的太多,而生出一種代溝。加上自己少年時,父親便已然閉關,與自己相處最多的,反而是這個大師兄。
而對於莊主師兄的“直言不諱”,小風卻感覺兩人相識一如昨日,而昨日卻好似度日如年。此時卻也絲毫沒有對陌生人的戒備,甚至要放鬆過與萬事通同道之時。這一點,對於莊主師兄而言,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