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石飛落,塵埃散儘,紅狼堂主已來到長杖的另一側,兩人同時轉身看向中年男子,卻對那名倒飛而出的雜役弟子不再關注。因為紅狼堂主感覺得到,自己那一招打在對方身上之時,對方本就微弱的氣息,立即消散一空,蕩然無存。
然而就在這時,那名外門長老的臉上忽然出現一抹驚愕之色,月下獨行兩人見狀,立時朝著他所看的方向望去。卻正見驚人的一幕在自己眼前上演,兩人也皆都心底一寒。
隻見那名倒飛而出的雜役弟子,如今身形已到了下墜之時,可他卻忽然淩空翻轉,宛如一隻風箏一般,飄然落地,身上不帶半點傷勢,隻是那一身雜役弟子服如今寸寸碎裂,露出些許青衣。
而待其雙足落地之際,其周身的雜役弟子服立即爆裂開來,可這些碎片卻宛如刀刃一般朝著四麵八方散落而去,每每落地之間便是一聲震響,而在聲勢落儘之時,三人眼中的雜役弟子已然變了模樣。
來人一身青色長裙站在原地,一頭長發隨風飄動,發髻之上並未有太多點綴,正如一身青衣之上隻有腰間玉佩顯露於人。此人早已不是眾人之前所見的那名雜役弟子,而是一名年約二十的美貌女子,而唯一相同的是,她仍舊看著那名外門長老,淡淡兩字:
“蠢材。”
不錯,自己的確是蠢材,當真是天下第一蠢材,這名中年男子如今見了這名女子,心中後悔萬分,卻也意外的通透。立時響起方才場上的變化,她先是忽然出現,然後便引出了對方的暗手,前後兩次吸引了對方的注意。
倘若這時,自己拿準時機攻敵後心,即便不能一擊必殺,也能擊破那長丈所成的陣法。如此一來,僵局便解,也無需如今這般局勢。
而同一時間,心中驚訝的除了月下獨行三人,還有暗藏在洞穴之中的小風。隻是他此刻的心驚,並不是因為這名女子出現的突兀,也不是因為她的實力非凡,而是因為他認出了此人。
“竟會是她,怎會是她...”
小風難得失態,心中思緒萬千,卻也不是因為自己和這名女子有何種難解難分的羈絆,而是因為如果眼前的女子是她,那麼那名如今奄奄一息的男子,又會是誰。
此時的諸葛瑜靜立當場,雖然她什麼都沒有做,但無形之間,卻讓場上眾人的中心,從月下獨行身上轉移到了她的身上。她此刻雖然沒有布陣,卻像是布了何等高明的幻陣一般,竟讓月下獨行一時間忘了自己有絕對有優勢在手。
小風認識諸葛瑜,但眼前的諸葛瑜卻並不記得他,準確的說,小風認識的是秘境中的諸葛瑜,卻非今日這個冷靜異常的諸葛瑜。但無論諸葛瑜如何,小風都十分清楚,自己與諸葛瑾的交情,自己手中這代表對方身份的玉佩,便是最好的說明。
而小風不由得想到了很多事,想到了青山一戰中,北堂兩兄弟最後慘敗於極樂前輩之手,再又想到了烏山一役,浮雲橋上諸葛瑾拚死攔下要殺自己的護龍衛,身受重傷後離去,就此失蹤。
這一樁樁一件件,在此刻不由得紛紛呈現在小風腦海之中,隻因為他看到了眼前的諸葛瑜,同樣看到了她方才對那名虛弱之人表現出的關切。明明還有許多可能,但他此刻卻是抑製不住的朝著這個方向推敲。
之前看似毫無關係的兩件事,在自己看到北堂兩兄弟的屍身之後,在自己看到那虛弱之人卻感覺似曾相識之後,在他看到諸葛瑜之後,一個人,一個共同之處卻不能再被他忽略,變得尤為重要。
“極樂老祖!”
青山一戰之時,正是這位極樂前輩出手,將北堂兩兄弟挫敗,而後兩人便徹底失蹤,最後出現在死牢之中。而烏山一役之時,諸葛瑾同樣是重傷之軀,被極樂前輩帶回救治,就此失蹤。
而在那之後,自己便再也沒有見過極樂前輩。若是這樣推測,那麼那名虛弱之人便極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失蹤已久的好友諸葛瑾,可這樣一來,害他變成如此模樣的人,到底是誰?
究竟是自己的極樂前輩,還是一個武功比他還高的幕後黑手,若是後者極樂前輩如今隻怕也已凶多吉少,這個人一次害了自己兩位朋友,可謂結怨已深。可若是前者,那真正害了諸葛瑾的,便不是極樂老祖,而是自己。
一時間,小風進入沉思的狀態之中,心境大亂之下,早已沒有心情去關注場上的變化。而也就在他陷入這種缺乏證據的無儘猜測之中之時,局麵卻並未因為他的思考而停止發展。
“我還是那句話,日落之前,若見不到四城五會之人安然至此,他必死無疑。”
月下獨行方才收緩心神,與諸葛瑜淺談了幾句,隻覺得眼前的女子心性與其樣貌截然不同,是個極為難纏的對手。可是他卻仍舊堅信,身側之人的價值,一定值得對方付出這些代價。
可就在這時,諸葛瑜卻忽然淡淡的開口道:
“看來有一些話是不得不說了,隻是這些話,旁人聽不得。”
話音方落,諸葛瑜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而這名外門長老如今卻是十分機敏,立即會意,率領眾人朝後撤離而走,撤出了百步距離。月下獨行對於眼前發生之事,心中再度狐疑,可麵上卻神色不改。
隻是下一刻,月下獨行還未來得及說出,紅狼堂主不是外人,你的話我聽得,他便也聽得之際,周圍的風聲落葉聲,便戛然而止。隨即其耳中的聲音,便隻剩下眼前女子的聲音,安靜的可以聽到兩人的呼吸。
而下一刻,諸葛瑜開口之間,便是常人談判之時決不能犯的大忌,那便是肯定對方手中籌碼的價值:
“你抓的人的確是我四哥,看你這副樣子,也不像知道他的身份故意做戲。”
“嗯?”
月下獨行沒有想到,對方開口之間,竟會為自己解惑,立時生出了好奇,不知對方為何如此。也就在這時,諸葛瑜接著開口,隻是她說的話卻一針見血,讓月下獨行心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