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風聞言眉頭輕皺,朝著那個方向望去。然而這一望之下,方才發現說話之人與自己身後的醉漢並不認識,而他譏諷的人也不是自己與鬼麵人。
就在那人的方向,以他為線開始,酒樓深處所坐之人,竟清一色帶著麵具,隻是這些麵具大多為戲劇臉譜,倒沒有藍衫鬼麵人的麵具這般駭人。
與此同時,醉酒男子的手,已經拍在了小風肩頭,隻是他卻遲遲沒有開口,此刻的注意力皆放在了另一麵的衝突之上,一時間似是忘了自己的手,還放在彆人的肩頭。
“朋友,我勸你將手鬆開。”
就在這時,藍衫鬼麵人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而其說話之間亦緩緩轉身。待其徹底轉過身來之際,鬼麵立時出現在醉酒男子的雙目之中,卻讓後者神色大變,似是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之事一般,抽回手的同時身形倒退數步,踉蹌不穩。
小風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下卻有一絲不解,便是藍衫鬼麵人的鬼頭麵具固然可怖,卻也不至於到了如此地步。除非這名醉酒男子認識他,又或者說認識他的鬼頭麵具,也唯有這個解釋,才最為合理。
另一側,方才開口譏諷之人,此時卻也閉了嘴。不是因為他受到了什麼性命威脅,而是因為其話音方落,那十幾名戴著麵具之人,便同時轉過頭來死死盯著他不放,卻不發一言。
如此情景,他初見之時心中還有一絲底氣,可伴隨著時間流逝,心中的不適之感卻不斷攀升。隻覺得被這十幾名頭戴麵具之人,看的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終是在數息過後,實在受不住這眼神的壓迫,主動起身結賬離去,成為這一場鬨劇的終點。
“我們走吧。”
小風見塵埃落定,卻並未有自己想要的信息浮現,淡淡開口的同時,朝著樓上走去。而藍衫鬼麵人則是看了那名醉漢一眼,而後跟了上去,隻是這一眼,卻讓醉漢徹底醒了酒,此刻站在原地,不敢寸進一步。
直至小風與藍衫鬼麵人消失在他的視線儘頭,方才聽到身旁掌櫃傳來的聲音:
“老關,怎麼了?你認識他們?”
“不..那人...我不認識。”
醉漢的回答,顯然不是真話,而老掌櫃也沒有在意,隻是招呼酒保扶他到一旁休息。而醉漢此時已經完全被嚇得醒了酒,他此時的虛弱不是因為醉酒,而是因為心驚。
至於原因,他自然不可能對老掌櫃言明,因為這種話即便是自己,都不一定會相信,又何況是旁人。
他的確見過那個人,隻不過不是在江湖之上,也不是在天機城中,而是在夢裡。就在昨日的夢裡,出現了這個鬼麵人,而那時的鬼麵人同樣叫他放手,他卻沒有放,至於後果,便是他如今如此恐懼的源頭。
酒樓雅間之中,小風與藍衫鬼麵人對坐,兩人麵前擺著無數酒碗,以及十幾壇美酒,隻不過分配的比例,卻是相差懸殊。小風麵前擺著一壇美酒,三隻酒碗,而藍衫鬼麵人則是承包了所有。
小風並不喜歡喝酒,同時他也不擅長喝酒,隻不過提出這個邀請的是自己,若自己一碗也不喝,倒是說不過去。因此他選擇了陪飲,而將主場留給了藍衫鬼麵人。
可他本想著從藍衫鬼麵人口中探聽一些信息,卻沒想到對方在見到了酒後,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美酒之上,根本不與他說一句話,不接他的一個字。
因此在對方的豪飲之下,小風反倒像是一名董酒之人細細品嘗。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已經封閉了內感,這美酒對於他來說,不過是無色無味的液體而已。
酒過三巡,藍衫鬼麵人的豪飲終至結束之時,而其起身之間腳步都顯得有些虛浮不穩。小風見狀,無奈搖了搖頭,正準備扶他坐下,卻見藍衫鬼麵人,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黑袍,言語不清的開口道:
“你不夠意思,你太不夠意思!兩年,整整兩年,你說走就走,渺無音訊。明明福已經同享過了,可怎麼到了難,就隻有你當了?!”
小風聞言無奈,心中毫無波瀾,因為他知道眼前之人已經喝醉,此時指不定將自己當做了誰。因此對於他說的話以及做的事,自己倒還不會和一個醉酒之人計較。
可無奈對方的力道太大,這一抓之下便不打算放手,小風無奈之下,隻得順著對方的話開口道:
“你先放手,他現在不是回來了麼?若你抓的太緊,人又跑了怎麼辦?”
“我不放,若我現在放手,你現在就跑了怎麼辦?哈哈哈,不對,不對..他跑不了,跑不了...”
一聲苦笑過後,藍衫鬼麵人的手緩緩鬆開,而其身形卻如一灘爛泥一般鬆軟下去。小風無奈之下,將他扶到一旁坐下,隨即回到座椅之上,手中白光一閃,古琴上手。
但至於鷗鷺忘機曲,能不能助人醒酒,這小風倒是不知。心念一轉之間,識能籠罩其身,琴音綿轉而至,藍衫鬼麵人此刻已睡了過去,然而小風將琴音借助識能直接灌入其腦海深處,卻仍舊調動其內力加速運轉。
隻不過沒有他自主驅動,這醒酒的速度仍舊是微乎其微,以至於一曲已過,絲毫不見起色。小風見狀無奈,隻以為琴曲無用,隻能等對方自然醒酒。
於是便打算自己出去透透氣,也許能從一樓那些人多嘴雜之中,聽得一些信息。
可就在其將籠罩在藍衫鬼麵人身上的識能收回之際,他卻是聽到了隔壁雅間之內開門之聲。他本不會在意這突忽其來的聲音,可是就在這開門聲後,他聽到了內中之人無心的一句:
“如此,就拜托謝兄了。隻是可惜了那名醫女,前日被送入城主府後便再無音訊。”
“哈哈哈,劉兄何必在意,雖然此女有些姿色,不過終究是山野之人。何況,她那日便已受製於人,如今更是被送往城主府,想必是九死一生了。”
“謝兄說的是,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