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這女子的樣子,和她方才說的話,不難猜測她隻怕已經在這裡等了許久,卻因為自己的一個反應便輕易離開,如此反常的行為在小風看來,卻成了另一種含義。
因而半息過後,趁那名女子尚未走遠,小風忽然開口道:
“等一下。”
醫女並未回答,而是停下了腳步,但她也沒有轉過身來,而是用行動在詢問對方有什麼事。小風轉身看了一眼床榻之上的小神醫,見其一身素衣之上的血痕早已乾涸,雖然她並未真的受傷,但卻也影響美觀。
何況那醫女口中的“他們”,想來指的便是營地中的人,那麼也就是說自己可以帶小神醫離去。可若是自己依舊帶著她這樣一個一身血痕的少女上路,恐怕被江湖俠士“替天行道”的幾率,高到無法用言語描述。
“我這裡有一身乾淨的衣裳,還請姑娘幫她換上。”
“不自己來麼?”
醫女聞言轉身,卻回了這樣一句讓小風無語的話,不過她在說話的同時,卻也朝著小風走去,無視了對方手中的白光一閃,直接接過了對方手中的衣裳,朝著其身後的帳篷走去。
而在其與小風錯身之時,小風方才開口,似是回答更似解釋道:
“男女有彆。”
可對方卻是哼了一聲,似是不相信他的這種說法。小風一瞬愣神,而後無奈,最後無語,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回她這句無稽之談。不過就在醫女進入帳篷之後,他卻是調轉識能籠罩了對方,密切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以及氣息運轉。
隻是下一刻,讓他趕到意外的是,這名醫女的內力,竟然隻是赤級,而且是剛剛進入品級的赤級下品。若不是此刻小風的心思並不在對方的身份之上,隻怕他真要懷疑,眼前這名醫女,會不會和他一樣不是江湖人,而是天外客。
小風自行走江湖開始,就一直穿著他這一身黑袍,不是因為他喜歡黑袍,而是因為這是他西大陸唯一的東西,若是脫了這身魔法師長袍,他身上便再無一件魔法道具,到時要想施展魔法,就是天方夜譚了。
而這件袍子他也不知到底是什麼材料,雖然對於刀劍內力毫無防禦,可是卻也不會被這些東西損毀,甚至某種意義上水火不侵。不過這種抵抗,僅僅限定於黑袍本身而已,穿的人雖然不會接觸水火刀劍,但卻會感覺到水火刀劍攻擊的真實感覺。
因此小風從來也沒有換過其他裝備,更是因為天外客之身,沒有在身上備什麼彆的衣裳。如今他所翻出的那一件,正是他入書劍山莊之時,象征其第二代弟子身份的高階弟子服。
如今將這衣服給了小神醫,倒也算是讓她變相的回歸門派,隻不過不知道自己的便宜師兄知道這件事後,會是何種表情。
“關門。”
就在這時,帳篷內忽然傳來了醫女的聲音,聲音中冰寒如舊,卻帶著一種毋庸置疑。小風眉頭一皺,抬眼望去,卻見那名醫女正伸手要去解小神醫的衣服,小風立時會意乾咳了一聲,將門關了上去。
而在同一時間,他也收回了識能感知,隻是留了一絲殘念用以防備那名醫女暗中動什麼手腳,不過單憑這縷殘念所能感知的氣息,即便是這女子真的動了什麼手腳,小風也未必能夠發現。
畢竟他若是真的關門之後,仍舊識能全開,探知一切,雖然他隻是感知,而不是看到,但內心這一關卻終是過不去的。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小風幾次懷疑那名醫女已經在內中動了手,可最後還是壓製下了這種猜忌的念頭。終於帳篷之內,發出了一聲輕響,那是小神醫的聲音,不過那聲音太過微弱,即便小風識能在身,可加持之下的聲音卻仍舊隻能聽到一個字:
“師..”
小風凝神聽去,卻終究沒有聽到最後的字,心下一凝隻以為對方喊得是師叔,而她出了什麼事,正在求救。方才好不容易被壓下的心疑,立時升騰而起,轉身便先開了門簾,隨即做好了出手的準備,甚至防禦魔法已經罩在了小神醫身上。
可下一刻,他卻是愣在了門口,其表情比之昨夜的魏東青相差無幾,因為他們看到了相同的一幕,不同的是魏東青在意之人是他夫人,而小風在意之人是他覺得有些對不住的便宜師侄。
此時小神醫身著一身青衣,發帶飄逸而下,與之前身著素衣的氣質截然不同,更多了幾分入世之意。而如今她正拉著那名女醫師的手,死死攥在自己的胸口不肯放開,而她更是一副仍在睡夢朦朧中的模樣,宛如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眼角泛著淚光。
那名醫女眉頭輕皺,再一次想掙脫眼前之人,可是她終究還是沒有,就這樣任由對方拉著,保持著一個奇怪的姿勢,坐不得更加站不得,隻得彎著腰,不過她似乎很是嫻熟。
而她的眉宇之間,更似乎有一絲放鬆之意,似乎在僥幸著什麼。僥幸對方沒有像燕夫人一樣,將自己的衣服當做手帕,同時無奈,這兩人怎麼同樣將自己當成同一個人。
而這時,小風也聽到了小神醫口中完整的話,她叫的不是師叔,而是:
“師父..彆再離開月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