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老將如今麵色緩和下去,周身氣息也無再度暴漲的跡象,小風緩緩將目光移動到了戰場之上,不再理會於他。不過心中卻也無奈,看來自己想從他那得到下去的機會已希望渺茫。
而老將雖未口頭答應,而以他的身份,也絕不可能口頭答應,但是如今的作為,卻已經默許了互相牽製的結局。隻是兩人同樣在看戰場,心境卻截然不同,一者悠然自得,一者心急如焚。
西城之中,原本由於兩名廂指揮使的加入,讓節節敗退的十一名都指揮使扭轉乾坤,開始讓一眾江湖人有了傷亡。可是這種優勢還沒有持續太久,遠不足以逆轉形式,卻被慕容越的加入,徹底破壞。
慕容越現身之間,直接進入了此刻由十三人組成的戰陣中心,若是尋常武者深陷此陣之中,勢必會被對方纏住,即便能勝也會損耗過大。可是如今慕容越入陣之後,卻是沒有急著出手,而是負手而立站在中心,等對方來攻。
如此一來,慕容越便成了戰陣的中心,同時也是不得不防的一個危險因素。此時他不出手,於整個戰場而言的價值,卻要比出手更為穩妥。十三名將軍如今不但要對抗外圍的江湖人,更要小心隨時可能出手的慕容越。
而慕容越如今入陣之後,雙手負於身後,一副深不可測的高手風範,隻是半息過後,其開口之際,卻又將這種高手風範一掃而空:
“事至如今,魏東青仍未現身,若不是被嚇破了膽,便定是無法前來。既然如此,你們自然也就沒了念想,若此時棄械離去,或許還可留有生機,倘若依舊冥頑不靈,那便無怪我掌下不留情麵了。”
慕容越開口之間,七分壓迫三分試探,而他所試探者,正是如今心中防他懼他之人。這些人斷然不會接他的話開口,可是卻總有心智不佳之人,麵上寫出了答案。
就在慕容越現身的同時,一眾江湖高手之中,已分出三人去追小神醫,而這三人卻皆是一眾江湖高手中,鮮有的一名青級上品和兩名青級中品。以內力而言,是絕對可以碾壓小神醫,而即便以輕功而言,小神醫也遠不如他們。
因此慕容越放心,以他們三人出手,定然可以拿下小神醫。至於眼下自己入陣,卻不是因為自己托大,而是因為自己的功法優勢,本就擅長群戰,隻要對方根基不如自己,那麼對手的攻擊數量越多,對於他而言便越不費力。
“天機城眾將,還沒有在自己家中棄械投降的道理!”
一聲大喝忽然自戰陣之中響起,說話之人正是餘下的兩名廂指揮使之一。隻是他這話雖說的鏗鏘有力,可語氣中卻帶著幾分悲憤,因為在他眼中,如今看到這灰袍老者現身於此,便認定了一件事。
那便是之前衝上城樓,攔阻這名灰袍老者的老將軍,如今已然身首異處。因此他這話既是表明決心,亦是為死去的同袍正名,隻是他並不知道,如今已經被當做死人的同袍,正站在城牆之上,看著他們。
而雖然那位同袍此刻沒有與人動手,甚至沒有絲毫危險,可是他內心卻十分煎熬,一麵想出手加入戰團,一麵卻要為了自己任務,死死撐下去。
“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們的恩義,送你們去見昔日同袍!”
兩方人馬說話之間,手中的兵刃與戰技卻從未有一刻停歇,慕容越雖然始終負手而立,體內卻已積攢了不少對方的內力。如今話音方落,周身氣息忽然暴漲,體內積攢的內力,如今猶如洪水一般爆發而出,臨身之將皆都心下一寒。
隻是心寒之餘,多年默契彰顯無遺,原本對外的戰陣立時一變,轉攻為守的同時,四人守外形成一座方陣,而其餘九人守內,形成一座圓陣。
四人方陣如銅牆鐵壁,四人之間內息流轉連綿不絕,而九人圓陣,卻並未圍攻之陣,而是轉化內力於一人之身,以不斷變化的一人,集合九人內力,攻向慕容越。
一時之間,一陣化兩陣,內外雙陣氣息連綿,儼然有相生之勢,正是天機城眾將的底牌。此陣關鍵,便在於十三人齊心如一,以多年默契配合陣法變化,外可戰千軍,內可困高手,若欲破此陣,便隻有兩種辦法。
一是以絕對實力,同時擊敗陣內十三人,這一點連魏東青也無法做到。二則是拖延到十三人內力不足,又或是配合出現漏洞,最終無法維持陣法,由內而破。
麵對如此戰陣,慕容越亦不敢掉以輕心,原本爆發而出的氣勁驟然間內斂於身,而其背後的雙手也終於抽了出來。
西城戰局焦灼,北城亦不遑多讓,比起西城數十名高手的交手,北城城外卻要轟烈許多。因為城外之戰,乃是真正的千軍之戰,天機城守軍戰陣襲殺,更有天機城世家子弟時不時掠陣而出。
東方羽一方的竹山衛、幽山衛應接不暇,已開始出現大量死傷,原本便不足兩千之眾,如今已隻剩下千軍之餘。而東方羽此時麵色沉重,心中已寒了七成。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明明已經與那人說好,拿下魏東青後,他便取而代之。為何如今一切按照計劃行事,可是那個人卻並沒有如約到來,對自己的響箭視若罔聞,自己今日難道真的要死於亂軍之中麼?
而念至如今,生死存亡之際,他的內心卻十分平靜,腦海中浮現出一道身影,隨即無奈搖了搖頭,麵上再度浮現起往日隨和的神態,低聲開口道:
“對不起,沒法幫你報仇了。”
隻是他卻不知道,如今他腦海中的身影,正在天機城街道之中穿梭,而其身後卻有三名高手緊追。兩方距離不斷縮進,而她也終於一步踏錯,走到了一處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