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帶路的黑無常此時心境本就紊亂,明明目標就在附近,可是無論自己如何朝著目標行進,卻總會在距離目標二十步時改變方向。
而當一個人在向團隊隱瞞了某些真相的前提下,接近到自己隱瞞這些事所為的真正目的,心境本就容易躁動。如今又尋而不得,身後眾人懷疑加深,正是四麵楚歌之勢。
在這種情形之下,心性不足者,自是很難再保持冷靜。即便能夠做到不形於色,心境之上卻也有波瀾。
可就在這時,一道傳音忽然響起,道破了這個人心中的秘密,而對方的語氣卻像是早已知情。此時這語氣有多平淡,便會激起這個人多少的戒心,而在戒心之餘,便是心底的一分恐懼。
“怎麼了?”
原本跟在黑無常身旁的林雄,此時忽然開口,因為他發現身旁的黑衣女子忽然停下了腳步,愣愣出神。他以為對方發現了什麼,又或是前方有什麼危險,因此示意身後之人停了下來。
而與此同時,黑袍小風的傳言,再度響徹在黑無常腦海之中,卻宛如在波濤洶湧之下,安裝了一顆定海神針。
“不必擔心,我若想揭穿你,就不會等到現在。”
黑無常知道對方沒有理由欺騙自己,因而心下稍寧,可轉瞬一想,卻又想到了一個可怕之處。那便是對方的言下之意,似是早就發現了自己的目的並不是張家駐地,而這一路之上對方都默不作聲,莫非是想要借自己的手,做些什麼事。
然而正當黑無常想到此處之際,小風的傳音卻像早已料到她的心思一般,緩緩傳來:
“你不用懷疑自己被利用,因為我和你的目標一致,而我也不曾忘卻,我們此行赤魂林最初的目的。”
黑無常聞聲身形一顫,她此刻瞬息之間宛如醍醐灌頂,想通了許多事。
原來對方當時,是料定自己會選擇利用這些身後的免費助力完成懸賞令,所以才會提醒自己可以通過懸賞令確定張家駐地的方位。而自己所做的,不過是憑初心行事,依照懸賞令上的內容,護送問柳前往指定地點。
於黑無常而言,此時隊伍的處境雖然莫測,但戰力卻是空前的強大。既然有三家嫡傳坐陣,為何不能利用這些江湖人,完成自己的目的。
“我...”
黑無常想到此處,一個字已然出口,而此時小風的傳音再啟,隻是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我不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但我覺得你有可能會多想些什麼。其實我要的很簡單,我的目的雖不是助你完成懸賞令,但卻也要在你完成懸賞令後,才能實現。
你想借助這些人的力量完成懸賞令,我又何嘗不想借助你的力量,看看那幕後之人會留下怎樣的線索。隻是如今看來,你所要前去的目的地,似乎並不固定。
但你可曾想過,也許你那張懸賞令上,要求將人送到的地方,並不是一個確切的地點,而是一個人的麵前?”
此言一出,又是驚心之語,黑無常此時強裝鎮定,朝著身旁的林雄微微一笑,而後繼續朝前緩步走去。可她此時心中,卻又掀起了驚濤駭浪,因為她的確沒有想過這一點。
而如果自己的懸賞令,真的是將問柳送到人前的話,那麼便能解釋為什麼自己如今懸賞令上目標地點,正在不斷變換方向。原來他是一個人,而他此時正在某處觀望自己,正是因為他看到了自己身後同行的這些人,所以才一直躲避自己。
可若是這樣的話,自己帶人前來豈不是反成負累,若對方執意避開自己,那自己又如何能在赤魂林迷霧之中,找到那人的所在。
“我該怎麼做?”
就在這時,黑無常忽然開口說出這樣的一句話,可她的開口對於周圍除了黑袍小風之外的人來說,實在太過突兀。甚至讓其中的一些人,立時生出的警覺。
若不是他們皆知道,在赤魂林中受陣法壓製,根本無法施展傳音入密,否則他們此刻怕是都要懷疑她和某人暗中謀劃什麼,如今隻是說漏了嘴。
然而就當黑無常開口之後,她卻沒有第一時間解釋什麼,而是忽然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隨即詭異的點了點頭,似是在與一名眾人看不到的東西交流,這讓周圍之人越發警惕。
殊不知黑袍小風此時正在與她傳音,方才對方的舉動,不過是為了證實一個猜想。黑無常方才低頭看手,其實就是在看那份懸賞令,而結論是當他們靜止之時,那目的地的方向與距離並無變化。
而下一刻,黑無常再度突兀開口,卻是在無可奈何之下,不得不鋌而走險,進行了一次試探:
“上麵的朋友,你跟了我們一路,現在是不是該現身一見了?!”
黑無常忽然仰麵開口,聲音不弱。立時讓周圍原本便警覺之人,紛紛抬頭看向上方。然而林雄此時經驗老道,他並未真如對方所說一般看向上空,而是掌中暗運內力,時刻防備對方偷襲。
他並不相信對方是真的發現了什麼人在暗中跟隨,畢竟他知道這迷霧瘴氣的厲害。而若是真的有這樣一個人存在,那麼其實力必定可怖,又何須如此小心翼翼。
喊話的同時,除了林雄之外的眾人,皆都抬頭看向上方,唯有她在喊話的同時,便已注意起自己手上的懸賞令。而下一刻,她便依照黑袍小風之前的安排,喊話之時注意一次距離變化,而當眾人抬頭之時,再注意一次。
最後的結論,便是懸賞令之上所顯示的方向未曾改變,可是距離卻從20步,變成了20.1步。
“果然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