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那時並不確定你們之中,到底誰是我要找的人,而且你們與三大家族同行,我實在分不出敵我,所以隻能靜待時機。通過你們的反應,判斷出誰才是持有懸賞令的人,而誰又是那個被護送來此的人。”
小風聞言麵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是捕捉到了一個重點,這個重點讓他十分意外。隻是現在,諸葛瑜對他如此坦誠,他也不願在這些事上與對方算計,所以便將這個問題直接問了出來:
“瑜道友方才說過分不出敵我,據我所知,三大家族的確將諸葛世家當做假想敵,但依我看來,諸葛世家應當不會將三家之中的任何一家看在眼中才是,畢竟三家貌合神離。”
小風雖然不願與對方算計,但他下意識的還是用上了幾分試探,好在諸葛瑜並未計較此點,也理解對方不可能徹底對自己放下戒心,此時麵上露出一抹微笑,隨即開口道:
“諸葛世家的確不會將三家之中的任何一家放在眼中,因為他們貌合神離,但如果三家聯手,再與城主府合謀,那便有可能危機到諸葛世家。隻是..哈...”
說到末尾,諸葛瑜忽然輕笑出聲,隨即抬手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尖,輕聲細語的開口說出了一句在旁人聽來,定然毛骨悚然的話道:
“雖然她曾經是諸葛瑜,但現在我不是了呀。所以我說的敵我難分,並不是因為諸葛世家,而是彆有原因。”
小風對此並未發表任何言論,隻是他不禁想起了青山學宗的小石頭,自己曾施展識能,從他身上看到過一個中年儒士的虛影。之後又不得不聯想起那個躲在自己身後,偷偷用自己的黑袍衣角擦鼻涕的少女陳生,最後...
則是想起了當日青山關上,青山學宗對自己的背叛,陳生的父親,青山學宗的宗主,親自出手要殺自己,隻為青山鎮永遠自成一界。他想起了一些往事,想到了自己一心所求,卻被盟友在最後關頭索命的悲哀,不禁歎息了一聲..
“哎...”
一聲輕歎,立時引起了諸葛瑜的注意,可下一刻她的臉上,卻出現了一抹感同身受,也跟著歎息了一聲,這讓小風有些意外。而下一刻,諸葛瑜卻朝著黑袍小風靠近了一步,後者下意識的後退,這才沒有與對方拉近一步距離。
諸葛瑜對此並未在意,隻是輕聲開口道:
“在我到來之前,諸葛瑜仍是諸葛瑜,她有自己的親朋好友,有寵溺自己的哥哥,卻也有架在兩名兄長之間的無奈,更有世家弟子的執著。而在她意外身死之後,在我到來之後,雖然繼承了她全部的記憶,但這些人事物,卻終究不是我自己的。
我可以為諸葛瑜背負一些這副肉身應該背負的責任,但這些責任不會成為我行走天地之間的全部,我也不會為他人而活。所以這些羈絆於我而言,隻是一場因果而已,找個機會了卻了這番因果,這世上便再無之前的諸葛瑜了。
我是如此,道友也是如此,往事不可追,何況那還不是我們的往事。過去的人,就讓他們過去,時間不會停歇,路也終究要走下去,既然一定要走,為何不讓自己走得通透一些呢?”
說到這裡,諸葛瑜似是也想起了一些往事,不過卻不是諸葛瑜的往事。而小風此時,則是看向眼前的女子,知道她是以為自己和她一樣,所以設身處地為自己想了一些事。
隻可惜自己與她不同,並不是一路人,可雖然路不同,卻未必不能共謀,至少如今看來,諸葛瑜會是一個好盟友。比青山學宗陳天授要好,比張家的張楚要好,可就算再好,也終究不過是....
“多謝瑜道友,不過眼下我們還是回歸正題吧。”
諸葛瑜聞言抬眼看了小風一眼,似是意外他心境恢複的如此之快,倒是自己給彆人開導,卻開導得自己心境稍稍紊亂,此時無奈一笑,點了點頭。
隻是下一刻,她的心境便不再是因為過往之事而紊亂,而是換成了因為心中秘密被人當麵說破而紊亂。
“所以,瑜道友便與五城六會達成共識,這赤魂林深處存在的另一股勢力,便是被諸葛世家施展挪移之陣,將重現之地改變到此處的天外客精銳。正因有三大家族鎮守於此,又有諸葛世家陣法為係,所以這些人才會在江湖上銷聲匿跡,無人知曉其下落。
因為這些人身死之後便會重現,修為更會不斷下降,若無外力相助,自然無法衝破三家阻撓。隨著時間推移,不過是緩慢消亡而已,故而此時正需要一名強力的盟友,方能轉危為安。”
諸葛瑜聞言眉頭微皺,她不是沒有想過將這些告知給眼前之人,但卻也沒有想告訴的如此徹底,至少其中的一些關竅,無論是出於防範,還是出於對自己盟友的保護,她都不能輕易告訴旁人,即便這人是自己的知音。
可下一刻,小風再度淡淡的開口,卻說出了一句誅心之語,宛如當頭棒喝:
“可我不解的是,瑜道友既然是想要找玄機閣之人,卻為何找到了問柳之後,將其丟在一旁不管,隻為與我閒聊。
而讓我費解的是,既然你手中的信箋可以突破赤魂林大陣傳遞訊息,那為何月下獨行等人,不如法炮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