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客二字清晰入耳,那名原本怒氣衝衝的男弟子,如今為之一愣,而原本以為對方會答應出手救人的為首女修,此時則是如墜冰窟,一時間大殿之上一陣沉默。
“大勇,送客!”
就在這時,丹鬆真人的聲音再度響起,卻好像是在提醒什麼一般,打破了眾人此刻的沉默。而一直在門外徘徊的掌教親傳,此時推門而入,看了那十三名轉脈修士一眼,抬手間朗聲道:
“眾位道友,這邊請。”
逐客令,在這十三人耳中,對方先後的兩句話,無異於逐客令。其中已有半數弟子認清了事實,義憤填膺者有之,後悔來此者有之,垂頭喪氣者亦有之。
卻還有少部分人,覺得坐視不管的殘陽宮大奸大惡,此時心中暗暗發誓,倘若有一天自己達到了淩駕於這些人之上的境界,一定要為今天的事討回一個說法。
唯有那名此刻傷勢最重,心中最為失落,卻最為清醒的帶頭女修,緩緩轉身之間對著眾弟子說了一句“我們走”,而後來到殘陽宮吳姓親傳弟子身旁,輕聲說了一句:
“有勞道友引路。”
正所謂買賣不成仁義在,這個道理為首的女子很是清楚,何況自己等人來此求援,根本算不得上是一場買賣,而是單純的求助。且不說在此刻撕破臉麵乃是枉顧道義之舉,單是現在眾人的修為,便注定無法承受殘陽宮的怒火。
對方此時雖然拒絕出手相助,但卻仍舊安排親傳弟子送自己等人下山,可謂是給足了麵子,這便是所謂的道理。所以現下她隻能極力地裝出一副坦然接受的模樣,這既是為了眾人的安危,亦是為了不讓師父太過難看。
吳姓親傳引眾人緩步下山,之所以說是緩步,便是因為他們的速度比之一般修士來說,實在太慢。不過好在身後之人,大多有傷在身,倒是也沒人會計較這片刻的時間。
而待眾人走遠過後,二長老忽然一揮袍袖,將祖師殿大門閉合,而後開啟了隔音法陣,眉頭微皺道:
“師兄,此事你如何看?”
丹鬆真人興許是坐得太久,身子有些麻木,此時起身間活動了一下筋骨,方才回答道:
“照那女子所說,他們一行是隨師者下山遊曆,而後在追擊一頭妖獸之時,意外跌入了一處秘境。且不說他們的話是真是假,我倒很是好奇,究竟是怎樣的宗門,會有十三名轉脈修士一同下山遊曆,而他們的師者又會是什麼修為。
雖說這些弟子的修為,比不上神水劍樓一眾弟子那般強悍,但卻無一不是轉脈初期之上的修為。這樣的一支曆練隊伍,如何看也不像是我南玄州的宗門能可擁有。
除非...要麼是我太過孤陋寡聞,現在的轉脈修士在南玄州已經是籮卜白菜一樣的存在,要麼便是他們的話有假,這些人根本不是外出遊曆,而是彆有所求。”
丹鬆真人說完一長串話後,正好在祖師殿內轉了一圈,此刻回頭看向二長老,卻見其已經找了一處所在坐下,手中端著一杯清茶,此刻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異樣。
“這...我說的可有問題?”
二長老見他如此發問,將手中的茶杯一飲而儘,倒不像是在飲茶,而像是在喝水。半息過後,其又是打量了一下丹鬆真人,而後方才開口道:
“師兄,你當真沒有看出他們的修為,其實做過手腳?”
此言一出,丹鬆真人為之語塞,因為他的確是沒有看出這一點。可下一刻,他卻發現對方的眼神,開始變得陰寒起來,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二長老忽然沉聲問道:
“你是不是還沒有使用那顆演道果?!”
“咳咳,師弟,我覺得當務之急應該先討論那些人的來意,至於彆的,可以日後再說。”
二長老聞言冷哼一聲,他之所以變色,便是因為從對方沒有看穿那些人的把戲之上,推斷出對方的實力,如今仍舊沒有恢複玄丹,所以他自然看不出對方顯露的修為,並不是真實的修為。
“那些人的修為,並非全都是轉脈境,若我看的不錯,應是用了一種模擬氣息的特殊手段,才讓我們誤以為他們皆是轉脈修士。”
丹鬆真人聞言一愣,而後倒吸了一口涼氣,雙眼一眯過後,輕聲問道:
“難道..他們之中有很多玄丹?”
說到這一句話時,丹鬆真人已經有些開始擔心自己的大勇徒兒,是否會著了那些人的道,因為這樣一隊人此刻上殘陽宮求援,一定彆有居心。
隻是其話音方落,二長老卻回了其一個白眼,似是懶得罵對方白癡,隻是停頓了半息功夫後,搖了搖頭道:
“他們沒有玄丹,非但沒有玄丹,就連轉脈也隻有一個。除了那名傷勢沉重的為首女子之外,其他人不過是開元境,其中最弱的人,實力隻在開元中期,虧你能夠想到那些彎彎繞繞。”
二長老在沒有外人在場之時,與這位掌教真人說話,一向是毫不客氣。丹鬆真人聞言語塞,他著實是沒有看穿那些人偽裝的修為,不過轉念一想,卻也猜到了這些人隱匿修為的目的。
八成是因為覺得修為太弱,貿然前來求援一是得不到重視,二來則是有可能走不出對方的宗門,所以刻意如此。不過丹鬆真人卻也知道,能夠擁有這種模擬氣息手段的組織,定然也不是易與之輩,畢竟這些人可是騙過了自己這個曾經的半步分海,如今的虛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