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雲山下,密林之中,火光四起,濃煙陣陣。而最為密集之處,三道銀白色光幕,如今已然顯得有些孱弱,其上已隱約可見數道細微裂痕,距離徹底崩壞也為時不遠。
而三道光幕交集之處,頭戴半隻藍色麵具的男子,如今額頭之上儘是冷汗,膚色慘白無比,卻並非內因,而是失血過多。此時的他,隱約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當初不該開啟陣法固守待援,將命運交給旁人。
如若當時全力出手背水一戰,或許情況便會簡單許多,無非是當場戰死,亦或死裡逃生,根本無需如現在這般,感受生命力逐漸微弱,卻是無能為力。
同樣的,麵具男子心中亦是不解,自己的信號已然發出許久,算算時間援手也早已該到此地,為何如今周圍除了那些死士和烈焰之外再無其他動靜,難道這些早已算到自己會發出信號求援,所以預先埋伏在了來援之路上?
此時其失血過多,理智逐漸渙散,一時間腦海之中一些雜念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開始擔心起如今自己根本無法改變的事情,例如這些死士的來曆和他們出現的時機,甚至開始擔心起出雲山,是否已然遭受到此種攻擊。
要知道,如今的自己,距離五境隻差臨門一腳,而這些追殺自己的人,卻隻是二境武夫。若是常理之下,自己以四境巔峰戰十三名二境武夫,即便不是單方麵碾壓,也絕不會隻有逃命的可能。
可這些人體內,卻不知被種下了何種手段,一旦生機斷絕,便會目露紅光化作怪物。而此種怪物沒有痛覺,更加沒有人性可言,在變成此種怪物的同時,眼中便隻剩下使其生機斷絕的目標。
而其中更有少部分怪物,便是受到類似一刀斷頭的此等攻擊,也依舊能夠保持數息的行動能力,除非如方才一般,將內力強行灌入對方體內,將之爆體身亡,方能一擊必殺。
可便是如此,對方體內血液亦會在瞬間化作血箭,朝著四麵八方激射而去,但凡沾染之人,皆受重創,若是內力稍遜或者體質稍差,亦或被血箭貫穿部位重要者,當場隕命亦有可能。
自己這一行人下山時,除了自己是四境上品之外,仍有兩名四境中品,八名三境巔峰,十四名三境上品。可是如今再回出雲山時,所剩之人卻隻有自己一人,可謂損失極其慘重。
好在此行任務的目標之物,如今仍在自己身上,否則這一行便真算是平白犧牲,毫無收獲。隻是如今,看眼前的情形,最多再過半柱香的功夫,自己眼下之陣便會....
然而就在其意識開始模糊之際,兩個突兀的聲音忽然響起,讓他一時間不知是產生了錯覺還是其他,稍稍一愣。
“道友,這裡便由我來處理,至於空中那位就交給你來牽製了。”
“嗯。”
開口之人乃是一男一女,而話音方落,燃燒的密林上空,便忽然浮現出一張丈許長寬的符籙。而下一刻符籙化作一縷藍光竄入天際,緊接著晴空之下,驟然大雨傾盆。
密林之火並非凡火,因此麵具男子之前才不敢輕易穿過,可是這些火焰再觸及此雨水之時,卻如一般凡火一般,迅速熄滅。而此雨水落在三道光幕之時,卻讓本就捉襟見肘的光幕,發出陣陣碎裂之聲。
“不好..”
麵具男子意識模糊之間,一滴雨水點在眉心,忽然間清醒過來。而下一刻,正當其準備加催秘法,穩固陣法之時,天空之上卻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
“你已失血過多,若不想死的話,最好不要繼續催動血祭之術。”
此聲剛剛入耳,周圍空間之內便響起一陣鏡麵破碎之聲,隨即三道光幕同時崩潰,其中三道銀白色箭矢,卻忽然間朝著麵具男子激射而來,正是陣法反噬。
而麵具男子終是四境巔峰,而非真正五境,雖對此等術法有微弱感知,卻終究無法以肉眼看清。此刻失血過多之下,麵對此三道箭矢,根本無動於衷。
“嗯?”
空中男子見狀,口中輕疑一聲,似是不解此人為何不躲,可再聯想到方才其以世俗之身施展的血祭之術,再看如今對方不避不閃,雙眼迷離,心中疑惑之間,終是沒有及時出手相救。
可就在這時,之前發出一字回應的女子卻再度開口,語氣也一樣平淡,卻帶著一絲毋庸置疑。
“我們還是換一換吧,這人由你出手,死得更快。”
話音方落,空中男子為之一愣,不過轉念之間,卻已是捕捉到東北方有一道微弱神識朝此掃來,當即雙眼一凝,回道:
“好,除惡務儘!”
此聲落罷,男子瞬間消失在原地,幾個騰挪之間,於空中帶起道道殘影,便朝著東北方而去。
而同一時間,麵具男子隻見眼前一花,而後一道人影便已出現在其身前,隨即便聽三聲脆響與一陣慘呼。
女子現身瞬間,揮手之間便將三道陣法反噬形成的銳箭扭轉,瞬間三化為六,朝著周圍黑衣死士攻去。而這些黑衣死士不過二境武夫,休說能否看到這些光箭,便是感應到分毫也是難如登天,自然沒有可能躲閃。
隨著一陣慘呼,上一刻還不破此陣誓不罷休的眾死士,如今卻已紛紛倒飛而出,落地瞬間生機斷絕。而就在此時,一陣低吼之聲,同時自這些人口中傳出,緊接著眼中泛起一陣紅芒,隨即忽然間自地麵站了起來,目露凶光凝視此女子。
天空之上的雨水,此時也已停歇,卻是讓失血過多的麵具男子意識一陣清明,不再模糊。可也因此,其看到眼前女子站在原地,麵對這些怪物無動於衷,當即輕呼一聲提醒道:
“小心!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