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碧霞宗九人心中,早已對玄霜王室存疑,但是他們確很清楚,雖然自己在宗門之內的影響力不弱,但是是否要與玄霜王室翻臉,決定權仍舊在宗主以及老祖手中。
若是沒有一個強力的理由擺在麵前,即便自己九人身死,即便宗門問罪玄霜王室,但最終的合作,卻仍舊會繼續下去。所以他們此時最需要的,不是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而是一個可以說服宗門的理由。
司空晉很是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循循善誘,讓九人對玄霜王室存疑,又在恰到好處的時機,拋出南玄仙盟這棵大樹。但他要的,並不是碧霞宗上下,因為這九人的選擇而棄暗投明,他想要的隻有這九人的真話。
“這...”
九人為首者抬頭看向長史令牌,而仙盟兩字更是清晰入耳,有了之前的種種信息作為鋪墊,遠比一開始便亮明身份更有說服力。短暫遲疑過後,為首者麵上喜憂叁半,不過看向司空晉的眼神中,卻多了幾分敬畏。
碧霞宗乃是仙盟之外,不入品階的宗門,而南玄仙盟對於他們來說,無疑便是一座高不可及的山峰。在他看來,若是以這座山峰為理由,足夠說服宗門宗主以及老祖,至少有南玄仙盟介入,大局已定。
“怎麼?碧霞宗的眼界,已經低到此種程度了麼?”
正當為首者思索之際,司空晉再度開口,說話的同時,體內浮現而出一道白光,映入令牌之中。而下一刻,令牌之上光芒大作,一道虛影浮現而出,正是縮小版的司空晉。
仙盟長史令牌與執事令牌不同,乃是以修士之神識與令牌契合綁定,非旁人可以冒充。司空晉如今做法,正是在眾人麵前,印證自己的身份,隻有真正的司空晉,才能夠讓令牌之內的神識化為虛影。
他如此做,不僅僅是為了向碧霞宗九人證實自己的身份,同樣也是為了讓楚寧月相信,自己就是司空晉,不是旁人。隻是其中的道理,連他自己都一知半解,旁人絕無可能洞察。
如今司空晉的肉身、神識、修為、境界等等,皆都是司空晉本身之物,所以自可與仙盟長史令牌契合。可是偏偏如今他的主導意識,已經不再是司空晉本人。
與奪舍不同,司空晉如今的神魂,仍是自己,隻是主導意識進入了無儘沉睡之中。所以除了司空晉的意識蘇醒,重新占據主導地位,否則無論來人修為多高,都無法印證眼前的司空晉,並未往日的司空晉。
當然,隻是無法證實,若是與他熟識之人,卻總能看得出他的不同。
“見過...司空長史。”
碧霞宗雖然未入品階,但絕大數未入品階的宗門,卻皆都想著有朝一日通過南玄劍試,成為入品宗門。因為這樣一來,便能獲得仙盟每年分發的資源,以及通往更高境界的機會。
因此他們雖然未真的見過仙盟長史,卻對仙盟之事有所了解,更也在私下裡預防過他日無心算有心,得罪仙盟中人。所以對於辨彆仙盟來使,碧霞宗還是有一定的辦法的。
所以在司空晉拿出令牌的那一刻起,碧霞宗為首之人便已經相信了他的身份,之所以猶豫,全然是因為心中最後的掙紮。
“既識得令牌,便該知道本座方才所言非虛。碧霞宗是生是死,但看你今日選擇。”
攻心之道,便如釣魚,需張弛有度,不可操之過急。對於眼前之人,則需恩威並濟,但不可太過傾注,否則物極必反。此刻司空晉已將眼前之人拿捏的十分妥當,卻是不知一旁沉默的楚寧月,此時心中已經將自己當做了首號懷疑對象。
方才司空晉拿出令牌的一幕,的確讓楚寧月覺得,眼前之人也許真的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可是她轉念之間,卻又想到了之前自己與其配合的一幕。
自己身為殘陽宮長老,與司空晉不過幾麵之緣,甚至從沒有單獨相處,亦未說過幾句話。這樣的兩人之間,不可能存在默契,更加不會在沒有言語的情況下,完成配合,除非兩人熟識。
楚寧月很是相信自己的直覺,雖然以常理無法解釋,但是眼下卻仍舊對“司空晉”的身份十分好奇。總覺得眼前之人,即便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也絕對不是司空晉,但眼下既然沒有更多線索,索性便等著對方主動給出更多信息。
“哎...長史想問什麼?”
九人為首者短暫沉默過後,終於輕歎一聲,將心中最後的一絲執著放下,決定相信眼前之人。因為他很清楚,玄霜王室之於碧霞宗,隻是拋出了一個巨大的橄欖枝,能否可成尚在未定之天。
可是南玄仙盟的態度,卻可以直接決定碧霞宗的生死存亡。眼下玄霜國之亂,自是仙盟處理的首要目標,一旦玄霜國平定,接下來很有可能便是問罪碧霞宗。
所以無論是為了自己九人的安危著想,還是為了宗門長久的未來考慮,眼下自己都不得不相信眼前之人,不得不釋出信息。這並不是背叛宗門,而是救贖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