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之戰,不同於修士鬥法,兮夜公主與這柳公之間知根知底,知曉彼此實力,所以無需試探,也不必誘敵深入。兩人出手之間,便是毫無保留,試圖以此積攢氣勢,以謀決勝之招。
柳公並未使用兵器,隻憑一雙肉掌,但他如此模樣,也許能夠騙過外人,卻是騙不過曾經共事的兮夜公主。他雖未用兵器,但袍袖之中,卻暗藏著機關暗器,而他本人更是一名暗器高手。
若是有人隻想著以兵刃與其近身搏鬥,占據兵刃之上的優勢,則定會為其暗器偷襲,防不勝防。所以兮夜公主並未選擇近身交接,手中軟劍微動,身後一陣柔風席卷而出。
這當然並非修士術法,而是劍氣所致,柔風囊括之地,暗藏劍氣無數,一觸即發。兮夜公主此舉,正是為了防備對方施展暗器,想要先破暗器,再轉守為攻。
“哼。”
柳公見狀,冷哼一聲,對於這化雨劍訣他自是有幾分了解,知曉此招乃是綿裡藏針之術。如若自己使出看家本事,以內力發動暗器,行狂風暴雨之勢,多半會被這化雨劍訣化解,屆時自己落入回氣空隙,便會落入險地。
心念至此,柳公身形一動,不進反退,腳步踏地之間,人已如同炮彈一般倒飛而出。卻在落地瞬間,雙掌交疊,朝前一按,其所在的地麵,立時發出一聲悶響,一股磅礴氣勁由掌而出,直朝眼前之人攻去。
其所用之招並非是兮夜公主熟識之式,而是近日來方才領悟的推山掌,這門武學施展起來勢大力沉,卻需短暫蓄力。若非看穿兮夜公主的心思,他是決計不會選擇使用這一招。
兩人皆是四境窺元,對於武道內勁,已然達到內視之境,此刻兮夜公主麵對這看似無形無相的一掌,卻是感覺到了山崩之勢。手中劍訣急轉,但卻仍是慢了一步,隻覺一股巨力迎麵壓來,周身傳出陣陣鏡麵破碎之聲。
化雨劍訣,藏劍於風,此刻被推山掌氣勁擊潰,劍勢已散。兮夜公主此招失利,身形亦是朝後疾退,不過幸好其反應隻是慢了一步,並未太多,所以來得及化消這一道掌力。
可就在其淩空卸力,化消掌力衝擊之時,眼中卻見寒芒一閃,當即心下一凝。
“破體針!”
推山掌氣勁席卷而過,柳公同樣陷入短暫回氣空隙,但他卻清楚,眼前之人看似遊刃有餘,實則卻需化消力道。而這之間的時間差,正是取勝的關鍵,所以他當機立斷,使出了藏在袍袖之中的暗器。
不過由於出手倉促,他所用的隻是一般的暗器手法,並非是他最強的飛花之術。
兮夜公主深知這破體針,專克對手功體,但若是由低階武者施展,卻未必能夠破開自己的護體氣罩,可是眼前的施展者,卻是自己玄霜王室的暗衛統領。
一旦身中破體針,自己本與他不相上下的功力,便會出現變化,屆時自己將再無取勝可能。可若此時專心化解破體針,則無力化消先前的推山掌力。
轉瞬之間,兮夜公主便自兩害之中,判斷出何種才是最適合自己的選擇。如果兩害必須取其一,則需取其輕。
心念一轉之間,其已做好打算,當即強行凝聚劍勢,攔截已經到達眼前的破體針。但是她與柳公卻皆都不知,此刻戰局之外,早已有一人藏身暗處,俯瞰全局。
而其之所以沒有出手,唯一的原因,便是想要引蛇出洞,但眼下的情形,已經不允許她繼續留手。
“離開。”
略顯突兀的兩字傳音,忽自柳公身後響起,讓他立時警覺。可就在下意識回頭,又轉回目光的瞬間,其眼前卻發生了匪夷所思的變故。前一刻還在自己掌握之中的兮夜公主,如今竟是憑空消失在了原地,不知所蹤。
“修士相助!”
身為暗衛統領,這位柳公自是清楚許多內幕,第一時間便猜出了兮夜公主背後,應有修士相助。但如此一來,卻也算是找出了她的底牌,自己既可交差,亦可放她一馬。
所以這位柳公並未追擊,而是站在原地,朝著山頂的方向,沉聲開口道:
“對方是修士,你們還不追?”
話音方落,三道人影齊齊現身,這並非是武道輕功,而是修士遁訣。而這三人,正是昨夜圍困臨泉城賭坊的玄甲軍中,四名開元境望氣士之三。
常理來說,武道四境在開元境修士麵前,宛如待宰羔羊,隨意殺之。所以知根知底之下,武者應是不敢有絲毫怠慢才是。可是這位柳公開口之間,卻是一副命令的口吻,全然不似武者應對修士。
“柳大人,我們此行的任務隻是覆滅陽炎,既然陽炎已除,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三人之中,一人率先開口,其餘兩人則是麵色陰沉。若是放在從前,像是眼前這種四境武夫,自己隨手便可滅之,哪能輪到他在眼前叫囂?
可是眼下形式如此,自己受製於人,抱著打狗還需看主人的心思,三人隻得選擇隱忍。不過三人雖然屈從於玄霜王室,但卻也是因為不得不如此行事,因此不會真的去做命令之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