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寧月此時輕聲開口,卻是打算與這人交談一番,隻不過她此刻的目的,不再是試探對方得到信息,而是想要結識一番。
“什麼閣下?我如何也算是你的接引人,叫一聲師兄不為過吧。”
對於青衫公子忽然間改變的態度,楚寧月頗為茫然,此時不知對方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隻是她又如何知道,自己打坐入定,沒有聽到的那數十句話中,有幾句乃是關鍵信息。
而這青衫公子,也是在確定了楚寧月靜坐入定,聽不到自己的話後,將一些不能說的話,悉數宣泄了一番。
雖然心中清楚,對方根本聽不到,但平日裡卻極難找到這樣的聆聽者。於是,在青衫公子看來,自己和身後少年,早已算是朋友,說起話來,亦開始暴露本性。
有些煩惱憋在心裡,無論如何自言自語地開導,有時都不如與人說出來得更為直接。
而這些話,一旦說出口,於自己而言,便很有可能不再是煩惱,因為在宣泄的過程中,經常會靈光一閃,豁然開朗。
這個時候,選擇誰作為聆聽者,便尤為重要,若是選錯了對象,於人於己,皆是不妥。
“師兄。”
既選擇了要與之結識,楚寧月便不會拘泥於身份與稱謂,這師兄二字,喊得大大方方。
“我姓趙,名...名字有些拗口,不記也罷,你日後叫我趙師兄即可。”
青衫公子聽到這師兄二字,先前心中積攢的一絲怨念,頓時煙消雲散。不過其在說到自己的名字之時,卻有略微停頓,楚寧月亦注意到了這一點,不過自然是不會點破的。
“軲轆....”
就在此時,一陣輕響再度響起,可謂恰到好處,楚寧月立時抬頭,嘴角泛起一絲弧度。如今兩人,相隔一簾,楚寧月有神識在身,能看到對方的神色,對方卻看不到自己。
而她之所以有此反應,乃是因為這聲音的來源,並非是自己,而是對方。
自己正不知如何開口,對方便已率先“饑腸轆轆”,或許無需自己費心,對方便會主動意識到這個問題。
天色已然黯淡,馬車依舊行駛在官道之上,而那匹白馬,則好似永遠不知疲倦。青衫公子饑腸轆轆,此刻也是有些無奈,尤其是在自己剛剛認下的師弟麵前出糗,實在丟臉。
於是一時之間,他亦不知如何開口,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這使得馬車之內的楚寧月,同樣無語。
隻是她並不知道,眼前的青衫公子,之所以成為她的接引人,一是因為巧合,二卻是因為躲避麻煩。此次前往南域風鳴院,乃是他人生之中,第一次遠行,因此缺乏經驗。
另一個原因,便是他太過相信家仆的話,說是這坐騎雖然飯量頗大,但卻可以日行千裡,更是知曉如何前往風鳴院。因此他此行南域,隻是準備了三日口糧,馬草倒是取之不儘。
難不成,自己堂堂世家...竟要淪落到與新認的師弟,吃馬草苟活的地步?若是這樣的話,即便這師弟不將此事說出,也會是自己心中一直存在的心結。
“老頭子明明說這條路是官道,怎麼會連個驛站也沒有,若再這樣下去,等到了風鳴院,我便可以直接為這師弟收屍了。”
青衫公子心中無奈,但這話也無法對身後之人說,隻希望自己一向不錯的運氣,能夠在此時派上用場。典籍之上記載,南域之中,夜半多有沙狼出沒,經常攻擊行人,也不知自己能否遇上。
“趙師兄可否稍停一下馬車?”
楚寧月再度輕聲開口,但這一次卻不是刻意而為,而是當真氣虛無力。不過她也已經從方才青衫公子的表情之中,猜出了大概。
而此時她要對方停車,自然不是因為,這周圍黃沙之中,有什麼可以食用的材料。而是因為其神識窺探之中,發現了一路人馬,正朝這個方向而來。
若是馬車繼續行駛,以此白馬的速度,定然會與那些人錯過。所以唯有停車,才會與那些人遭遇。但,事情進展順利,需要一個前提,便是這青衫公子實力不弱,因為來者不善。
“好。”
青衫公子並未多問,也並未懷疑什麼,因為這滿目黃沙之中,忽然停車的原因隻可能是一個,人有三急。
可就在楚寧月,踉蹌自馬車之上,走下之時,身後卻傳出了一陣馬蹄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