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黃沙,殘月當空,一片灰燼之外,一座土丘之下,青衫公子緩緩睜開雙目。
“啊?”
下意識一聲輕呼出口,卻顯得有些清脆,不似先前之聲。而聲出同時,便如脫兔一般,四處張望,隨即眼中浮現出一絲茫然。
他記得自己當時被沙匪所困,卻在原本無可退避的一刀,即將臨身之際,忽然出現在了合圍之外。而自己尚未來得及細思發生何事,便好像被什麼東西擊中後腦,失去了意識。
本以為,自己堂堂世家嫡係,就要死得這般不明不白,卻未想到,自己竟然未死,還會醒來。
“難道先前是在做夢?”
青衫公子自言自語,聲音已恢複往常,同時緩緩起身。卻在立身之時,感覺到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立即低頭看去,卻見自己腳下,正趴著一人。
“嗯?”
一聲輕疑之間,青衫公子立即將自己在做夢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拋諸腦後。因為他隱約間,覺得這腳下之人的衣物有些眼熟。
可當他將腳下之人,扶起之時,眼中卻又浮現起了一絲茫然與不解。
“這...”
青衫公子將錦衣少年扶起,以手探了探鼻息,確定對方存活之後,心中鬆了一口氣。但同時,卻也全然不知,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自己當初,明明是切斷了馬繩,看著他與馬車離去了才是。莫非是這位便宜師弟,後來折返於此?可是為何隻見他來,不見馬車呢?
不會...那匹白馬,乃是家族之中,經由特殊手段馴養而出。除日行千裡之外,亦有幾分特殊性,斷不會聽命旁人行事,即便折回是為了救自己。
那剩下唯一的解釋,便是這便宜師弟,途中跳車,然後回到了此處。可若是這樣的話,自己又是如何從那些沙匪手中脫逃的呢?
念及此處,青衫公子隻覺腦海之中,一團漿糊。此刻望著周圍一地灰燼,根本想不到,這便是那些沙匪的歸宿。
在檢查了自己身上的財物之後,青衫公子終於為此事,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說法。便是那些人,最終改變了主意,隻拿走了自己所有的財物,並未取自己性命。
想來,定是自己最後喊出的那句話,起到了的威脅的作用。想不到老爹的威名,竟能遠揚到如今的南域。
“哎...”
青衫公子輕歎一聲,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功法桎梏,沒有絲毫鬆動的跡象,而眼下又失去了馬車。方才動手之時,更是沒有搶到半點乾糧。
自己與這便宜師弟,實在是前程未卜啊...
....
氣息之爭,意識之戰,白駒過隙,刹那如年。
楚寧月意識之中,一片黑暗,當初棄神關而守神台,乃是當下之局最好的選擇。可是在怨氣與星辰之力交戰之後,她卻不得不對上勝出的殘軍。
神台一戰,頗為慘烈,其所餘兵馬,幾乎儘歿於此,但也在神台混沌之前,成功將最後一名敵軍滅除。隨即,她的意識便陷入了朦朧。
而隨著時間推移,她便如同夢魘一般,既不徹底蘇醒,也不徹底陷入沉睡。時不時能可聽到一些,不知來源的聲音。
“上下四方為宇...”
“明明已經走了,真不懂你為什麼還要回來,煩...”
“古往今來為宙...”
“想我堂堂天之驕....今日竟會和你...死在此地...慘...”
“活人之器,殺戮之兵。”
“你若再不醒來...我真要將你...丟在此處不管了...困...”
“俗人代指,世間無劍。”
“嗯?”
隨著聲音不斷響起,楚寧月的意識,亦開始逐漸變化,五感逐漸恢複。先是一陣淡淡的香氣,撲麵而來,沁人心脾,而後便是一絲赤芒入眼。
隨著光芒逐漸強烈,楚寧月亦緩緩睜開了雙眼,卻是發現自己身前,正貼著一人。其下意識抬掌,便要將此人震開,但此人卻是先了她一步,似是感覺到身後異動,回手之間抓在了其手腕之上。
“你...”
眼見自己剛剛醒來,便遭遇未知危險,楚寧月下意識便準備動手。可是此刻眼前之人卻回過身來,眼中同樣閃過一絲意外。
青衫公子看清了眼前少年,鬆開手的同時,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然後又轉過身去。而楚寧月剛剛蘇醒,雖對眼前之人,仍舊抱有警惕之心,但此時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此刻的兩人,正躲在一塊巨石之後,而巨石之前,一對男女,正站在一株半人之高的火紅植物之前,眼中儘是欣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