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風鎮外,楚寧月一路施展遁術,已然出現在了一裡之外。而如今的她,隻覺這具肉身對於食物的渴望,達到了某種頂點,眼下自己的頭等大事,並不是找淩青山,而是吃飯。
心念至此,楚寧月輕歎一聲,最後這一裡路,自己身上雖然還有剩餘的靈氣,但心力卻已不足催動遁術,隻得憑借這少年的肉身之力,徒步前往。
因此使得這最後的一裡路,頗為漫長.....
一炷香的功夫匆匆而過,楚寧月心神俱疲之下,終於進入了擎風鎮。而她剛剛踏足此鎮,這一身柳家嫡係的服飾,便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隻不過如今淩家的本部,已然遷移到了凜風城,如今留在擎風鎮的,大多是不受重用之人。所以警備和巡邏力量,並不是很強。
加之如今天色已晚,擎風鎮內的燈火,皆是平頭百姓,並非淩家之人。所以他們隻是覺得楚寧月的服飾頗為不同,似曾相識,但卻又說不出細節。
而其中,有交好淩家之人,或是見多識廣之人,則是看出了楚寧月此時身穿的,乃是柳家嫡係長袍,心中隱約知曉,今日會有大事發生。
“嗯?”
楚寧月踏足擎風鎮,卻發現自己身後不遠處,出現了許多尾隨之人。一開始這些人還在試圖隱匿身形,可是隨著人數逐漸增多,這些人便索性跟在了自己身後。
而這些人中,大多是沒有修為,或者說沒有功法在身的普通人,更是包括了一些稚童。此刻的自己,便好像是什麼珍稀之物,被眾人觀賞一般。
楚寧月並未自這些人身上感覺到敵意,所以她也並不介意對方的作為。更何況,如今自己的兩個目的,一是吃飯,二是尋找淩青山,這裡鬨出如此大的動靜,淩家之人定會察覺。
所以也許根本不必自己去找淩青山,後者便會主動來找自己,因此眼下自己要解決的,唯有吃飯....
心念一動,楚寧月神識窺探之中,浮現擎風鎮全貌,然而她此時,卻沒有心思去搜尋淩青山,而是第一時間找到了鎮內的飯館。
幸甚幸甚,此處飯館雖然如今已無幾個客人,但卻並未關門,楚寧月如釋重負,腳步亦是不禁加快了幾分。
同一時間,飯館之內,隻餘兩桌客人,第一桌坐在正中央方位,桌麵之上,已是殘羹,而這些人之所以留在此地,早已不再是為了吃飯,而是為了聊天。
另一桌,則是一名白發蒼蒼的佝僂老者,帶著一名樣貌普通的少女,看著桌麵之上,唯一的一碗陽春麵發呆。這一碗陽春麵,早已乾涸多時,似是殘羹剩飯。
“掌櫃的,今日咱們早已過了打烊的時間了,這些人.....”
後堂廚房之內,飯館掌櫃正坐在一張木椅之上,聽著眼前的小二發牢騷,但他的關注點,卻在自己麵前的一盤醋魚之上。
“欸,咱們開門迎客,自然沒有趕客人的道理。至於打烊嘛,放心,給你們加錢。”
一句加錢,立時堵住了小二的嘴,他雖然仍有不滿,但是此刻也無話可說。然而就在掌櫃拿起筷子,準備享用麵前醋魚之際,一旁卻響起了一個沉著的聲音。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我總覺得那兩桌客人,是刻意留下在等什麼人,今日怕是有事要發生了。”
說話之人,生得一身橫肉,滿臉胡須,此時正在磨刀,一把殺豬刀。若非他的穿著,乃是廚子,而非江湖客的話,怕是真會讓人誤會,他在謀劃什麼血案,憑借手中之刀。
飯館掌櫃被打斷了用餐,此刻眉頭微皺,放下筷子的同時,緩緩出聲,用無奈的語氣,吐出了一句有些古怪的話:
“嗯,的確,我們的桌椅,是該有人出錢換新了。”
一旁的小二,全然聽不懂兩人的談話,可是那名廚子打扮的彪形大漢,卻並非普通人,而是一名退隱江湖之人。
他很是清楚,老板這句話的意思,也是看出了今日飯館之內,怕是會生兵戈之亂。一旦打鬥四起,桌椅自然是不可幸免於難,也就有了人出錢翻新。
“都已經這個時辰了,當真會有人來麼?”
聽到大廚如此說,飯館掌櫃微微搖頭,而後緩緩出聲道:
“不來對我們而言並無損失,而若是來了,哼哼,他們也彆想打完架之後不給錢。”
話音落定,飯館掌櫃再度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醋魚之上,拿起碗筷,準備享用。而當其右手的筷子,即將觸及魚身之時,仿佛下意識一般,瞥了身旁兩人一眼。
在確定兩人,不會再次打斷自己之後,麵上浮現出一絲滿足,終於夾起了第一塊魚肉。
“掌櫃的!掌櫃的不好了!”
就在此時,前廳之中,忽然傳來一聲大喊,使得掌櫃右手一顫,那一塊魚肉,立時落了下去。而掌櫃此時,則是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快速俯身低頭,用嘴接住了魚肉,然後吐出一句:
“鹽放得有點多。”
同一時間,前廳報信之人,進入飯館,看到掌櫃詭異的姿勢之後,微微一愣。不過下一刻,他便想起了自己來此所為何事,未及掌櫃發問便主動開口道:
“不好了,有一群人朝著我們來了!”
此言入耳,掌櫃與大廚對視一眼,前者眼底浮現出一絲笑意,而後看向報信之人,緩緩出聲道:
“來了多少人,將你弄得如此慌張啊?”
“這....”
報信之人聞言,陷入短暫沉思之中,掌櫃見其沉默不語,瞥了一眼桌上的醋魚,最終還是將碗筷放下,但這一次開口之時的語氣,卻變得嚴肅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