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來了。”
聞聲之間,楚寧月心下一鬆,心道對方終於上鉤。她先前現身之前,便已然確定食樓之內,另有他人。而這些人,方才是自己此行目標的關鍵人物。
自己方才現身的諸般言語,不過是為了引這些人主動現身,將自己拉入此局之中。而如今,局勢已成,樓內之人已然現身,此後如何發展,便可順其自然。
食樓之內,一名樣貌與穿著全然不符的粗獷男子,自樓內而出,與食樓管事互換了一個眼神,後者立時會意,進入了食樓之中。
緊接著,一眾身穿風鳴院學子服的人等,便陸續自食樓之內而出,人數雖不及寒門十餘人,但也有六人之多。
頃刻之間,仿佛形成了一道棋盤殘局,以楚寧月為楚河漢界,雙方分庭抗禮。
“先前便是你與另外一人,陪同八公子來到此處麼?”
粗獷男子身形高大,同樣是身穿紅白學子服,但如何看,都有一種強烈的違和之感。仿佛是一名江湖人士,強行打暈了風鳴院學子,將其服飾搶奪,取而代之。
但看周圍之人對他的態度,卻又能判斷出,他的確是風鳴院之人,而且似乎頗具威望。
因為自他現身之後,一眾寒門便是氣焰全無,此刻麵色凝重,望著這一方,卻沒有再開口說些什麼。而此人開口之間,更是直接無視了寒門子弟,仿佛居高臨下,堂前問話。
“不錯。”
楚寧月淡淡開口,對於眼前之人的態度,雖然反感,但此刻也知曉何為大局。反倒是一眾寒門,眼見她如此不待見粗獷大漢,麵上浮現出一絲同情。
可下一刻,粗獷大漢的反應,卻讓他們感覺到意外...
“這麼說,另外一人離開後,此地便隻剩下你與八公子兩人了?”
大漢一反常態,並未動怒,此刻望著楚寧月,開口之間語氣也算平靜。這讓一眾寒門,越發覺得眼前少年有所不同,怕是一個左右逢源之人。
“已到了約定的時辰,他卻遲遲未至,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楚寧月微微頷首的同時,亦是作出了一絲狐疑之色,而後開口發問。而她這句話,也在情理之中,因為粗獷大漢的語氣雖然平靜,但他說的話,卻有懷疑之相。
隻是,對方對於她的問題,充耳不聞,此刻似乎是另有所思。楚寧月對此不置可否,麵上並無反應,隻是安靜等在一旁,同時心中推斷,隻怕那位八公子,已是凶多吉少了。
“之後呢?你們兩人一同離開食樓,之後發生何事?”
粗獷大漢雖問得平淡,但楚寧月卻發現對方問這句話時,與之同行的五人,皆朝自己看來,目光之中大有警覺之色,便猜出他們定是得到了某種信息。
此刻衡量之下,加之事實已然發生,於是不再隱瞞,開口之間便是...
“我們發現身後有六人跟蹤,行至一處無人巷口時,便演了一出戲,引對方現身。卻未想六人出手頗為狠辣,皆是黑巾蒙麵,為取命而來。
我與八公子聯手,將六人製服,本欲詢問幕後之人,卻有一名神秘高手現身,將六人滅口。後來,我便追擊此人而去,八公子則先行離開,安排人手,相約一個時辰之後,在此碰麵。”
楚寧月開口之間,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並未全然坦誠。因為她的目的,乃是確定八公子的安危,並非配和這些人調查,所以安排必要的情節,乃是需要的手段。
例如自己並未與八公子相約碰麵,這一點若對方能與自己對質,或是他安然無恙,將會不攻自破。那麼自己便可從這些人的反應中,逆推出他如今的狀況。
“你所言可屬實?”
粗獷男子沉聲開口,所問卻是一句廢話,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然注定,與其說是問題,倒不如說是警告之言。
“此事真偽,與他一見,便可當麵對質。”
楚寧月話音方落,再度察覺周圍之人的麵色,有所變化。唯獨這眼前的粗獷大漢,從始至終,皆都是一個表情,展露出的城府,與其外貌截然不同。
“好,既然如此,你便隨我們去見八公子。”
粗獷大漢沉聲開口的同時,眼神輕蔑,望向一眾寒門。而後者麵對此人之時,卻似乎忘記了先前針對食樓管事之時的造勢之法,此刻噤若寒蟬。
這是因為他們心中很是清楚,造勢之法,利用輿論壓人的前提,是對方在意輿論,不得不被人心驅使,必要的前提是對方必須是一個正常人。
可是眼前的粗獷男子不同,或者說與他同行之人皆不同於正常人。這一群人,乃是新貴陣營的劊子手,根本不在乎人心風向,亦不在乎什麼大勢所趨。
簡單來說,便是聽不懂人話,也不想去聽,隻會用拳頭辦事。一言不合,便會輪流發起武鬥場挑戰,用規矩允許之內的方式,行鐵血手腕。
這便好比無品級在身的尋常讀書之人,遇上了鬥字不識的山賊莽夫,無處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