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從方才開始,楚寧月便一直能夠隱約感覺到,鬼麵老者對於那神秘修士,似乎很是在意。每每提到他時,語氣都會不由自主轉溫幾分。
如果說鬼麵如今的行為,是以兩人交易為前提達成的,那麼他對那神秘修士,便不該是這種態度。可若不是交易,那為何他又會...
“當日你離去之後,那姓錢的家夥便一直勸說我放他離開。直到半日前,他見我不肯鬆口,便開口要挾於我,說是已經掌控了師妹的行蹤。
我當時心想,自己與你的三日之約雖然時間未到,但卻不影響我與他下山一探究竟。如果他真的找到了我師妹,又想要心懷不軌,那我正好可以斬草除根解決隱患。
而若他欺瞞於我,下場隻會比死更加淒慘。”
鬼麵老者這最後半句話,似是刻意而為,說話之時,也是帶著幾分慍怒。而楚寧月雖然是不清楚那神秘修士意欲何為,但眼下鬼麵老者開口講述當日之事,她自然也不會打斷。
“後來呢?”
“後來,我們下山,在城北樹林之中遇到了一夥殺手,他們正打算伏擊一人。姓錢的家夥似乎與他們相識,便想要借助他們脫身,他果然是在騙我。
所以,我便將那些人都殺了,但也付出了一些代價。這時,先前樓閣之中的那人出現,實力比我隻高不低,以我當時的狀況難以取勝。
最關鍵的是,他指出自己已經找到了我師妹的下落,要我隨他離開。
我很清楚,以自己如今的實力與他交手,勝算隻有兩成。而他若全力對我師妹下手,我攔住他的可能性為零,所以便跟隨他離開。
後來當我見到師妹時,她便已經中了一種奇毒,雖然恢複了功力,但卻神誌不清。之後的事,你便都清楚了。”
鬼麵老者說完這段話後,長出了一口氣,想到自己師妹如今已經化險為夷,心中不免有了幾分希冀。但同時,他卻又想起了先前那一幕...
如果自己沒有出手,是不是他就不會...
“那姓錢的呢?”
“死了,臨死之前,他說自己不姓錢,而是姓木。不過無論他姓什麼,敢誆騙於我,都隻有一個下場。倒是就這樣殺了他,有些便宜了他。”
鬼麵老者這話,倒沒有什麼敲山震虎的意思,也不是說給楚寧月聽,而是他行事作風素來如此。隻不過,這話聽在楚寧月耳中,總是有些意味深長。
但好在,她此刻的注意力,在於此事牽連之上...
“這麼說,那華服男子是與城主府或者淩家有關了?”
“應該是這樣。”
楚寧月隻說那華服男子,卻並未提及風鳴外院,但她心中知曉,此事必定與外院鐘天一遭受刺殺之事有關。
也就是說,風鳴院之中,暗藏那一股勢力,與淩家或者城主府脫不開乾係。雖然無法確定,這一股勢力,是不是就是當初刻意隱瞞便宜師兄下落,致使淩家敢肆意囚禁書山弟子的元凶。
但卻可以說是多了一條線索,破局的線索。
眼下,隻要回到外院,順著留下這一條線索查證下去,自己便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信息。但在這之前,自己還需要弄清楚一些疑團...
“所以你當日離開之時,並沒有見過什麼身穿血色袈裟的老者?”
麵對楚寧月突兀的言語,鬼麵老者微微一愣,下意識搖頭的同時,口中呢喃著“血色袈裟”,似是若有所思。
見其如此模樣,楚寧月知道對方多半是沒有碰上山頂那人,也沒有遇見什麼禦使陰氣的怪物。但他似乎知道一些線索。
可下一刻,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一直表現鎮定的鬼麵老者,忽然間失態道:
“你說身穿血色袈裟的,是不是一個獨臂老者?!”
“是。”
對於那日的情形,楚寧月記得很清楚,因為那人很有可能是此界其他隱秘的修行體係,所以楚寧月記憶猶新。
熟料下一刻,鬼麵老者的反應,讓她大為不解。自己與鬼麵老者相識至今,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便是他師妹中毒之時,他不得已襲殺自己之時,都未如此。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開口之間,鬼麵老者近乎咆哮,但唯有楚寧月能夠感覺到,他的身形正在輕顫。這不是單純的情緒激動所致,亦不是強烈的憤怒,倒像是...一種習慣。
“他是誰?”
楚寧月問出了這個問題,卻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因為這個人能夠讓鬼麵老者如此失態,說明此人在他心中分量極重。
以自己如今的狀況,實在不宜增添變數,可是..自己已然開口,即便追悔亦是莫及...
“他是我們師父,可是他..不該存在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