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楚寧月話音方落,眼中便浮現出一絲意外,因為一聲悶響傳出的同時,眼前神秘女子竟然邁出了一步,好似是想要以行動證明,她不會受人威脅。
“我與你無冤無仇,今日亦不會帶他走,勸你莫要自誤。”
說話之間,楚寧月催動殘陽神訣飛速運轉,化消體內異種氣息。她此刻固然是動彈不得,但說這話卻並非是因為心虛,而是當真想要提醒對方。
今日之事,來得蹊蹺,既然此女未葬身於火牢送葬之下,更成了眼下兩敗俱傷之局,便讓彼此有了交談的機會,不至於此女一來便對自己拔劍相向。
然而..
“噗..”
神秘女子閉口不言,再度向前一步,肩頭一道血箭破體而出,使得其生機再弱三分。其此時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一聲悶哼,望著楚寧月的眼中,更似有幾分得意之色。
此刻雖說不出話,卻好似在嘲諷楚寧月,想要自己甘心認命,受其擺布,絕無可能。
“你..”
望著對方如此模樣,楚寧月心中的一絲疑惑,被無儘放大。作為施術之人,她當然知道火牢送葬的威力,亦知道此刻對方如何難熬。
對方此時,說是五內俱焚已是輕描淡寫,每走一步,體內所受苦楚都會增強一倍,猶如普通凡人行走於刀山之上,偏偏又會保持清醒,無論遭受多大的痛苦都不會暈死過去,直至氣絕身亡。
但同時,她也開始不解,眼前女子究竟有什麼理由,將自己恨到了如此地步,非殺自己不可?
究竟是怎樣的仇恨,能讓她對她自己如此殘忍,不惜忍受千刀萬剮之痛,也要與自己同歸於儘?
自己或許應該讓她明白,這十丈距離,以她如今狀況,根本無法支撐。縱使其毅力超乎常人,生命力也非毅力可以左右。
她終究行得乃是無用功...
女子每隔一息,便會向前一步,而每踏出一步,便有一道血箭破體而出,帶走一分生機。那一身不會破損的長裙之上,已滿是血跡,常人受此重傷,早已昏迷不醒。
七息過後,楚寧月眉頭微皺,一因眼前此女執著,二因自己低估了自己的傷勢,三卻是因為那些護道人,遲遲沒有趕到。
這不禁讓楚寧月懷疑,今日之局,乃是旁人精心排布。因為這女子似乎從一開始,就在等什麼人,而她分明是將自己當做了那個人。
“你可認得幻影千禦?”
楚寧月再度開口,想要知曉此女身份,究竟是不是四人之中,最後幸存的那一人。若她是那最後一人,的確有理由恨自己,但她真正的該恨得,難道不是祁如清麼?
但下一刻,神秘女子雖未開口,可眼中神色,卻讓楚寧月意識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隻以為自己在演戲拖延。
因為對方眼神頗為複雜,有厭惡、得意亦有輕蔑。
女子額頭之上,已滿是汗水,此時身形輕顫,其體內生機,已然十不存三,麵上儘是憔悴之感,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氣絕於此。
楚寧月從未見過如此執著的女子,亦對此女的毅力頗為欣賞,在考慮到今日之事,可能是有心任安排之後,對於此女方才出手的惡感,已然悉數消散。
此刻她心中所想的,更多是惜才,想要留住此女性命,不希望她枉送於此。於是開口之間,給出了誠意:
“你既不認得我口中之人,今日之事便是一場誤會,更有可能是有心人布局。你我若死傷於此,便正中那人下懷。你立刻打坐療傷,我保證在你壓製傷勢之前不離開此處,可好?”
楚寧月的確不想眼前此女平白送命,但她此刻也無力解除術法,因為火牢送葬已經完成,她體內的烈焰,以自己如今的狀況,根本無法導引而出。
至於方才許諾,一來是想要看看,那些護道人何時會趕到此處,以確定今日之事,是誰布局。二來則是因為,自己恢複傷勢的速度,一定比對方更快。
待對方壓製壓製傷勢,自己想要離開,對方決計攔不住,主動權仍在自己。
“不好!”
女子自落地過後,首度開口,然而說話之間,口中已是血流如注。楚寧月這一刻忽然間明白了,對方之前為何不開口。
“以你的狀況,再向前便是身死,你留不下我,更救不了他,還會讓布局之人逍遙法外,你..”
熟料楚寧月開口之時,雖情真意切,可對方卻充耳不聞,這種被人誤解的感覺,原來如此玄妙。此女非但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再度邁出一步,似是覺得自己這話不是在勸解,而是在挑釁。
挑釁她的驕傲。
楚寧月望著眼前女子,因為誤會,因為自己的解釋無用,亦因為她的執著,心中無名火起。她此刻是當真擔心對方的性命,但也不再幫對方分析利弊,而是疾呼一聲。
“值得麼?”
而神秘女子,口中則是首度悶哼出聲,方才抬起的腳步又放了回去,仿佛是大病之人,回光返照一般,開口之間,語氣平靜,卻極為認真,仿佛這便是她的臨終之語。
“我心係一人,為了他,值得。”
楚寧月聞言眉頭緊皺,因為她發現對方說這句話時,看向的不是一旁奄奄一息的七公子,而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