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容初至此地,卻似輕車熟路,右手自腰間取出一塊羅盤,朝著上空一擲,立時顯化出一張肉眼難辨的青色大網,將此地籠罩在內。
緊接著,青色大網之中,便有兩道青色磨盤浮現而出,帶起一陣漣漪,朝著四方層層擴散。頃刻之間,又是兩層陣法浮現。
如今這小小的院落之中,已被其疊下三重陣法,一重幻殺兩重隔音。便是城主府如今台麵之上,武力最強的掌印大監,貿然進入此地,也無法安然處之。
做完一切過後,李相容麵色一肅,左手抬起權杖,又自地麵之上刻畫些許。一座嶄新的陣法,自其腳下朝周圍擴散而出,卻無法自陣紋之內,看出此陣奧妙。
因為此陣,乃是他經曆多年經驗,自創而出的三重大陣,專門用來針對精通陣理的陣師。一旦以陣理破開第一層幻陣,便會開啟第二層殺陣,而破開第二層殺陣,便會開啟第三層困陣。
而此困陣,將吸納前兩層陣法餘力,集三陣之長,陣眼變幻不定,難以破之。
今日,他便是要以此陣,一問內中之人,身份為何,二問內中之人,孰優孰劣,以全心智。
眼見大陣開啟,李相容雙手按於權杖之上,隨著一身悶響,將此權杖插入石磚之內,已是滿頭大汗,氣息紊亂。
他一身功法儘廢,如今的武道實力微乎其微,開啟此陣,已是極限。但麵上,卻無半分緊張,反而帶著幾分執著和興奮。
“既然來了,便入內一敘。”
就在此時,閉合的房門忽然打開,內中傳出一個聲音,說話之人的語氣雖然溫和,但字句之中,卻帶著一絲毋庸置疑。
李相容立身原地,此刻望著打開的大門,並沒有入內一敘的打算,因為他這陣法覆蓋範圍不大,無法將整座院落困在其內。
“敘舊需故人,我與你之間卻算不上故人。”
李相容此時開口,一改往日和善之色,多了幾分針鋒之意。因為其如今在數重陣法疊加之下,顯露的麵容並非本尊,所以他覺得屋內之人,定然不知自己是誰。
可下一刻,內中之人開口之間吐出的話,卻讓其身形一震,眼神陡然間淩厲些許。
“姚司業,我今日出現在此,你占了大半原因。”
三字入耳,李相容眼神變幻,他自陸天佐處聽到了風聲,得知新晉招賢館長老,乃是書山來使。初聞此時,心中驚喜參半,可隨即而來的,便是懷疑。
在此種情緒推動之下,他決定親身前來一試,一是要看看對方是否真是書山之人,二也是想要看看自己詐死脫離書山數載,醉心於陣道,與書山弟子之間,差距幾何?
可是卻未想到,對方開口之間,便道破了自己的身份,而此事知之者甚少。南域之中,掐指可算,也唯有三人。
司徒奇和那個人都不可能出現在這裡,所以唯一剩下的,就隻有曾經拿出內門信物,讓自己主動展露身份的...
“楚小友,你我如今立場不同,故技重施,非是上策。”
一聲楚小友,使得屋內聲音一滯,許久沒有回聲。因為屋內的中年儒士,正是趕來此處的楚寧月所化,她此刻試探對方的同時,也被對方試探,多說多錯。
眼見對方沒有回應,李相容心中其實也沒有把握,方才那一聲小友,不過是暗詐對方,如今對方沉默,反而讓他不知接下來如何行動。
卻不知,楚寧月此時腰間玉佩,正浮現出耀眼光華,其神識入內,一道傳音立時響入耳中。
“此陣於我而言不難,但我如今無法脫身,所以有些棘手。不過依我看,此陣範圍不大,楚道友隻需留在原位,便不會被陣法波及。”
聽到這熟悉又討厭的聲音,楚寧月眉頭微皺,將對方先後贈與自己的兩枚玉佩與一枚羅盤取出,認真打量了一番。
起初她以為,祁如清知曉一切,是因為契合風鳴院陣法,當真以身合陣。但如今思來想去,這種說法太過玄奇,便是自己這個修士也不理解。
加之先前穆清遠造訪,自己雖然被幻陣所惑,沒有看到祁如清是如何蘇醒的,但至少可以說明,他的狀況不像他自己說得那般離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