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也很累,一周的連軸轉,做不完的瑣碎工作,真不是故意不聯係,人總要先苟且生存下去才能想著那點浮夢一樣的歡愉。
不遠處金鑲玉裹,歡呼與縱樂一刻也不曾停歇,可是要說他們是有多快樂的,似乎也不見得。熱鬨好像隻是麻木的從眾,他們的神情,分明是叫歡笑吞沒傷悲,好做個世俗的蠢人。
而靳宴舟端然立於其中,人群向他彙聚,他的眉心攏上不明顯的煩躁,表情卻仍舊淡淡的。
吧台上的女郎嫋嫋起身,細腰攏在鏤空長裙,恰到好處的彎腰,好叫人一覽胸.前溝壑。
當真是將優勢發揮到了極致。
鐘意唇角劃過一聲冷笑,不再自添煩惱,拎著手提包往裡麵的東郊壹號走。
她踏進來之處就能想象到這個圈子迷亂複雜,知道這世俗真情難得,尤其在這個地界,真心更是淪落到了叫人恥笑的地步。
可是真真切切看到的時候,不免又覺得堵心,乾脆一把鑰匙關上東郊的門,圖個眼前清淨。
滿室的霓虹花火,有人抱來了幾個桶大的煙花爆竹要在後院放。靳宴舟往後瞥了眼,招來人吩咐叫他們拿遠些,不要擾了後麵的清淨。
邵禹丞神色曖昧:“樓上給你留了間房,去不去住?”
“不去。”
“我帶她去後邊住。”
靳宴舟本來想在這兒抽支煙,一摸口袋發現煙盒空了。他也不想在這兒多逗留,誰知道邵禹丞不肯輕易放他走,硬是拉著他扯了半天。
“你不會上心了吧?”
邵禹丞咬著煙頭:“這不像你啊,宴舟。”
靳宴舟問了句:“我是什麼樣的?”
這話把邵禹丞問愣住了,他們這個圈子看著親近,其實和誰又不大親近。
大家心裡都有一根線,越過了都不好說。
邵禹丞笑了笑,腳尖把煙頭攆滅,又重新點了一根。
他整個人藏在吐出的煙霧裡,說出來的話半真半假,“特薄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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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郊是一片很大的彆墅區,前廳和後院有一條長廊隔開,就好像喧鬨和寧靜,天然就有一道涇渭分明的界限。
鐘意站在樓頂的天台靜靜看向遠處繁華,錯落有致的小樓,她的記憶總是不經意勾連到在家鄉的時候。
雖然比不上這裡雅致,卻也能看清完整一輪月亮,懸掛蒼穹高處,月光也是淡淡的,花香融在朦朧的霧色,隱隱綽綽透出一個人影來。
今夜喝了太多的酒,眼前的景和五年前在山塘鎮的情景融合,鐘意虛虛晃晃想起五年前,靳宴舟也是這麼朝她走過來。
他一如從前隨性散漫,來去一身輕鬆,對什麼都不曾有流連。
那段記憶也許於他而言隻是銀河裡漫天散落的星辰,可是卻是她一生裡彌足珍貴的寶藏。
鐘意下到三樓的時候,剛巧和靳宴舟會麵。
他身上沾染了些許酒氣,走路還很穩,眉眼間清朗,蘊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問她今夜想住哪間房。
鐘意最著迷他身上這種從容有度的氣質,她見過太多酒池肉林的男人,沾染了一身的濁氣,喝了點酒就會含糊不清的發瘋。
靳宴舟身上好像永遠不會,他有一座理智與冷靜的天秤,即便是相擁在一張床上,他也會尊重體貼地問她是否會覺得不舒服。</p